楚清看他一脸心无旁骛的专注,心里有些不自在:不会这会儿就看对眼了吧……
突然看到单冽扬了嘴角,竟然……笑了一下。
笑得不是很好看也不是很到位,黑漆的眸子没有任何情绪,上扬的嘴角甚至有些自嘲的意味在里面。但楚清还是微微有些看呆,这是他们重逢后,他第一次看见单冽脸上有笑容。
原来他这张万年不化的冰块脸也是可以做出笑这个表情的!
楚清还沉浸在单冽笑了的震惊中,单冽已经转身进屋关了门。大力的关门声让他回过神来:哎,还没回答来不来吃饭呢……
再敲门,也不见单冽来开门。楚清纳闷地打道回府,关门的霎那才模糊想到刚才单冽关门那会儿好像说了句什么来着的?
… …“是我想多了”?
楚清伤愈后重回学校,娘家人3班同学在教室里给予了他夹道鼓掌的热烈欢迎,班长饱含热泪地赠上一束用丝带包裹着的晨光牌原子笔,上边儿挂个纸条:你若“放清”,便是晴天!放清亲妈党永远围绕你身边!
楚清满脸黑线地收下了,并没有表达谢意。
中午被班长在后边催着“你怎么还不去吃饭啊你都不知道啊你不在的这几天啊柳修豪个三儿啊光明正大占着你家程放不撒手啊吃饭都不放过啊你赶紧去霸着位子啊”,楚清又被她半拉半拖地带去食堂吃饭。
食堂的饭菜比之楚妈做的生化武器好吃有余,但比起单冽那一手好菜可就差远了。楚清吃得兴意阑珊间,就听一边的班长发出警报:“小三进村了!”
对面的程放正啃着红烧大排,听她这么一说,抬起一张撑着大排鼓成包子的脸,嘟嚷着问道:“小猪进村了?”
下一秒就被人亲昵地摁着脑袋,勾在胳膊窝里:“说谁是猪呢?”
程放嘴里的大排“啪嗒”掉在地上,挣扎着从柳修豪的胳肢窝里出来,怒气冲冲瞪视他。
柳修豪笑得咧开了嘴:“至于么你!老子的大排给你!”理所当然地在程放边儿上坐下,长指握筷夹了大排往程放餐盘里放。瞥眼看见小四眼那群跟班路过,剑眉一扫:“都把大排呈上来!”
于是乎,程放餐盘里的大排堆得跟小山似的。
程放乐开了花,提了筷子就开动,也不顾班长痛心疾首地呼唤:“程放你的节操呢?掉大排里了啊?”
柳修豪跟才发现楚清坐在对面似的,轻嗤一声:“十级伤残病员恢复了?”然后上下180度扫描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佯装惊讶:“楚白脸你还真是…… 一白遮三丑。”
楚清握着筷的右手几不可见地抽了抽,冰冷一双眼懒得搭理他。
“不是我说你啊楚白脸,你说你整天一张脸冻得跟电冰箱似的,一双眼拽得跟二百五似的,多讨人嫌啊,难怪连路过校门口都要被人打。唉,面瘫是种病,得治!”柳修豪好哥们儿似的掏心掏肺,末了一把揽过正吭哧吭哧朵颐大排的程放,“瞧咱俩多好,热情,随和,接地气儿!这才有人缘!程放,是不?”
程放鼓着包子脸下意识地点点头,顿了几秒,又立即摇摇头,嘴里模模糊糊不清不楚大声反驳道:“说谁……说谁没人缘呢?阿楚……阿楚好着呢!”
柳修豪看着他一脸护短狂魔的样子讥笑:“是挺好,毕竟他只是面瘫,而你是脑残。”
程放被他逗得来气,索性“啪”地放下了筷子,提了他的衣领站起来:“你……你说谁脑残呢!”
柳修豪也揪了他衣领,与他近在咫尺面对着面,一脸不爽:“好你个程世美,楚白脸一来你就急着跟我翻脸?你他妈这是亲完嘴就不认人了?啃完大排就找不着主子了?”
本来幸灾乐祸看柳三儿好戏的班长手里的筷子“啪”地掉到地上,表情震惊中带有一丝呆滞:“亲……完……嘴……”
程放的脸红成餐盘里的大排,蓦地推开越靠越近的柳修豪,向他飞出一双筷子当武器:“滚!”
熟悉的嬉笑怒骂,熟悉的喧嚣与平静,日子熙熙攘攘推着楚清向前走。他被精确安排在分秒框架里的时间,一切看似都很完美,波澜不惊到没有变化。但楚清心里却明白,血液里有个地方,脑海里有个地方,心脏里有个地方,空白得令人难受。
就好像,缺失了什么?
那到底……缺失了什么呢?
缺失了有人穿着白t恤抬高了手去刷门漆,回眸静静看他的眼神;缺失了有人单臂倚在门前,垂了眼眸问他过来吃饭吗的征询;缺失了星光漫天的夜幕底下,有人在手指间燃出一颗袅袅生烟的星火;缺失了清晨刷牙时,有人弯了腰细细擦他嘴角薄荷味的泡沫;缺失了那些菜热气腾腾的味道,缺失了浴室里马鞭草的味道,缺失了被窝里香烟的味道……
那些味道随着它们的主人,像是消失在了楚清的生命里。
他再也没见过单冽,甚至连偶遇都不曾有。601室的门整天寂静地紧闭着,连开合的声音都不再有响起过。楚妈去邀单冽吃饭,没有人回应敲门声,没有人接电话。
单冽像是安静地消失在了隔壁,安静得,仿佛从来未曾出现过。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单冽站在合欢花荫底下,靠着车门抽烟,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程放载着楚清正回到家,电动车停在楼梯口,向单冽热情地招呼了一声:“冽哥今天穿这么帅!相亲去啊?”
楚清从程放身后微微抬了眸子,越过程放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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