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道说什么。”
“不知道说什么?”陈雪寒要被这句回答气笑了,“说这一切只是个误会啊,说你当初之所以用齐羽的名字,只是不想让他知道要找的张起灵在这里而已!”
教官团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所谓的骗局说到底不过只是一场没来得及解释的误会。当时嚣张跋扈的太子爷大张旗鼓地闯进来找人,一向性子冷淡的张起灵便顺势借用了齐羽的名字,原本是想赶走这个二世祖,却因为无法忍受一个和齐羽长得一样的人做出那般无礼的行为,这才临时改变主意开口留人。
没想到正是当初一句不经意的「你留下」,却是造成了如今的这般局面。
张起灵冷淡的反应让陈雪寒气打不出一处来,还想再说话时,忽然听到男人开口了。“然后呢。”
“然后?”
“解释之后能怎样,”张起灵转过头来,“是让他违抗父亲的命令执意留下,还是待在这里直到国安局的任务指令下达到手上。”
这是陈雪寒第一次听到张起灵说出这么多的话,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眼前的人,怕是真的喜欢上那个孩子了吧。
因为只有喜欢一个人,
才会变得这样患得患失。
这一刻陈雪寒却是再也找不到言语来反驳。
“…… ……我以前上学的时候,英语老师教过我们这样一句话,”隔了半晌,他终于慢慢开口道,“at o realize tay in your in your life.”
“这句话的意思是,”
“某一个时刻你会懂得,有些人可以留在你的心里,但不能留在你的生活里。”
而有些人走了,可能便再也见不到了。
基地里没有编号三八的第一天,菜鸟中一直以绝对的优秀脱颖而出的王胖子第一次因为走神被助教提出队列受罚。
基地里没有编号三八的第二天,吴邪留下的所有东西都被整理打包,睡过的床变成了空空的木板,用过的抽屉被其他人的生活用品尽数填满。
基地里没有编号三八的第五天,夹在借阅书本里的「齐教语录」被老海发现,翻开大红的封皮,张起灵曾经说过的每一句都被一字不差地记录在上面,比如「嗯」,比如「好」,比如「你玩命,我奉陪」,比如「在那之前,让我成为你的信仰吧」。
基地里没有编号三八的第十七天,持续了三个月之久的选拔训练终于接近尾声,初来时的一百八十名菜鸟最终只剩下四十二名,从炼狱底层浴火而重生的,每一个都是国家珍惜至极的人才与勇士。
基地里没有编号三八的第十八天,肃穆而庄重的毕业仪式上,张起灵归还了所有人当初亲笔写下的遗书,然后将离开者的遗书当众扔进火堆里焚烧,火舌卷上来,把每一封写得满满的信纸都吞噬得干干净净。
只是没有人知道,吴邪的那封早已被小心地收了起来,张起灵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把它铺平、展开,然后看着满纸漂亮的瘦金体发呆,脑子里反反复复去想那个人每一次笑时嘴角扬起的弧度,还有每一次说「我靠」时眼角狡黠而细碎的星光。
「只给你三分钟。」
「三分钟?这可是我的遗书!我需要足够的时间来酝酿感情!」
「无条件服从命令。」
「靠!」
…… ……
那个时候的他们还水火不相容,张起灵看不惯吴邪,吴邪也讨厌极了张起灵。他看着手中满满一纸骂人的话,这才知道当时那家伙写得那么酣畅淋漓停都停不下来,原来全是在写自己的坏话。
吴邪,吴邪,那个始终像孩子一样没心没肺的家伙,为什么最后却会露出那样受伤的表情。
“队长?”
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是瞎子。
“队长,你还真的留在选训基地里的啊?”
张起灵将桌上的信纸仔细折好,压平整边角,然后夹进书里,“有事?”
“拜托老大,训练都结束三天了,这么难得的假期你居然不出去走走?!”瞎子在那头不可思议地嚷嚷起来,“怪不得头儿找不到你,电话直接打我这儿了,还好我聪慧的脑袋灵机一动,往办公室打了这么一通哈哈哈…… ……”
张起灵直接忽略掉听筒那头夸张的大笑声,“什么事。”
“哦,反正联系上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瞎子挠挠头,“就是假期提前结束了,头儿让我们明天直接去办公室找他。”
“知道了。”
“我去,就三个字?”瞎子不甘心地对着话筒一顿弹舌,就像要把愤怒的口水炮弹溅自家队长一脸一样。张起灵有时候也觉得他挺幼稚的,这么无聊的举动倒是和吴邪像极了,“你在哪里。”
瞎子果然扯着嗓子哀嚎道,“我在三亚晒太阳啊!”
“嗯。”
“就一个嗯?”
“尽快订票。”自己队长终于又大发慈悲地多蹦出几个字出来,“旅游旺季,赶不回来后果自负。”
“诶诶诶,别这样啊…… ……”
嘟……嘟……嘟……
通话结束。
风从窗外吹进来,张起灵起身将椅子放好,然后关灯,阖上房门离开。屋子暗下来的最后一刻,书本的扉页被吹开,哗啦哗啦,一页页翻过,露出吴邪的那份“遗书”来:
致尊敬的教官齐王八蛋君:
在今天这个风和日丽,晴空万里的日子里,我想对您说——
我***你个面瘫脸!***!***!21三体综合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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