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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绪心中一跳,激动的回握住了江信恪的手掌:“您认识我母亲?”
他一出生就被舅舅带去了他念书和工作的城市,直到舅舅离世,才被颜家接了回来,除了舅舅,他从来没跟任何一个与母亲有关的人打过交道。小的时候他没有打听寻找母亲旧识的能力,长大后却没有了那份精力,镇日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在活些什么。
对方笑起来的时候八字眉更显得温和一些,嘴角的弧度也煞是迷人:“从高一到高二,我跟蓉蓉是一个班。不过高三那年我出国留学了,直到前几年才听说她已经去世,当时震惊悲痛之情难以言喻。”他遗憾的垂下眼,“真的没想到她那么年轻就会……,我都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他落寞的低下头,视线落在苏蓉蓉定格的笑容上。
“江先生是专门来祭拜我母亲的吗?”颜绪还是没有从激动的情绪中平静下来,他白`皙的脸上染了红晕,像这春日里满树盛开的桃花。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江信恪对苏蓉蓉亲密的称呼。
江信恪凝视着他:“也不算,只是我的母亲也葬在这里,所以才会一起祭拜一下蓉蓉。”
“哦,原来是这样。您跟我母亲是朋友?”
“……可以这么说。”江信恪微微偏了头,有点下垂着的眼睛深深望进颜绪深水潭似的瞳孔,“刚才我站在你身后,却听到你叫蓉蓉妈妈,真的非常非常惊喜。真没想到今天会遇到旧友的儿子。当年她送我去机场时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一转眼二十多年,而她的孩子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颜绪心中泛起一阵悲恸,他转头望向母亲的墓碑:“对,已经这么多年了。我真羡慕您,江先生,当年她送您的样子您还历历在目,而我却连一面都没有见过她。我甚至不知道她长得多高,是怎样的性格,说话什么声音,喜欢吃什么食物,爱好有哪些,我甚至不知道,她有没有来得及抱我一下……我对她一无所知,只有这张黑白照片。”
这样说着的颜绪红了眼圈。他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到鼻头发酸,可能是因为今天的雨让人伤感。他抬手又按了一下眼角,想掩饰自己的脆弱。
颜绪有些尴尬的对江信恪说:“抱歉,我有些失态了。”
江信恪却只是体贴的递过了一张纸巾:“没有什么好抱歉的,睹物思人,思人伤情,别说是你,就算是我现在想到她,也会觉得很伤感。不过你也不要难过,我会告诉你关于她的一切——”他比了比自己的肩头,笑容有些不符合年龄的活泼俏皮,“比如她长得只到我的肩头,身高实在是堪忧,以至于她会冒着被老师罚站的风险穿高跟鞋来学校,连上体育课都要穿着!”
颜绪忍不住笑:“她这么爱臭美吗?”
江信恪温暖的笑容在阴雨天里也是熠熠生辉:“对,她是我们学校所有男生趋之若鹜的女神,当然特别注意自己的形象。”
“她还有什么事?你再给我说一下!”颜绪急切的走上前去,离着江信恪只有一步的距离。
“我会把我知道的,所有关于她的事情都告诉你。”他意味深长的俯视那用热切的眼神看着自己的颜绪,“所有。”
清明时节的雨洒在江信恪的背影里,他的影子似乎比其他任何事物的影子都要浓黑一些。
两个人边走边聊,江信恪说话优雅又幽默,将颜绪母亲的每一件事都说的颇富趣味。比如苏蓉蓉如何嗜糖如命,就跟颜绪那样,包包里永远有巧克力;比如她笑起来多么漂亮,嗓音多么甜蜜,犯了错之后,连老师都舍不得训斥她;比如她有时会冷不丁的从楼梯扶手上滑下来,像个精灵一样;比如她会从后面偷拍江信恪的左肩,却站在他在右肩之后;但她也有爆脾气的时候,脱了高跟鞋、赤着脚去殴打揩她油的小流氓……
都是些零散而琐碎的事情,江信恪给颜绪描绘的他的母亲,是一个天真烂漫又活泼开朗的高中少女,完全不似舅舅口中那个腐化堕落、为了金钱出卖ròu_tǐ的妈妈。
从小到大很长一段时间里,颜绪对母亲的感情是负面的,是排斥、对立的,然而随着年纪的增长,被颜开平拽入luàn_lún深渊的他却越来越想要了解自己的母亲,他甚至有一种隐隐的想法,想要去证实母亲并没有舅舅嘴里说的那样不堪,仿佛那样才能证明自己身上并非天生就流淌着污秽的血液。
所以江信恪跟他说的那些事,明明是很逗乐的段子,但颜绪却听得眼角含泪。
颜绪对告诉自己这些事情的江信恪充满了感激,仿佛是他挽救了他似的。
只是跟他聊了没多久的江信恪,在颜绪眼中突然变得高大起来。
而在颜绪有限的,近乎封闭的人生里,也确实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他一举手一投足都富有魅力——当然颜开平也富有魅力,然而他俩的气质是截然不同的。颜开平周身都充斥着身居高位者的压迫感和威慑感,颜绪看到他,即便对方对他再温柔,他也克制不住自己虚软的膝盖,仿佛随时会跪倒在他的面前。
而江信恪不同,他的眼神充满探究,深入人心,却温柔儒雅的不具有任何侵犯感。
他的眼睛似乎一直在说话:我理解你,我尊重你,所以请你信任我。
两个小时的聊天,却快得好像一瞬。两个人在屋檐下谈笑风生,像是一对忘年交。直到突然有个年轻美艳的、眼神异常犀利的女子走过来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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