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这个苗神医……有什么看法?”沈顾玉忽然问道。
岳戈想了想,“没有敌意,人不错。”
“这对你来说,已经算是高评价了。”沈顾玉挑了挑眉,“毕竟你们才认识两天而已。”
“你对他,很警惕。”毫不意外的,岳戈简洁的说出了沈顾玉隐藏的情绪。
“当然要警惕。”沈顾玉站起身,与岳戈面对面站着,嘴角带着随意的笑,“他本来打算去大弩寻兄,今早却忽然告诉我,要与我们同行去鸿夏。虽然他说是临时起意,但我总觉得那里不对劲。”
“然后呢?”岳戈问。
“他现在不是跟你吃住在一起吗?我要你盯着他。”
“好。”岳戈点头,“其他人呢?”
“其他什么人?”
“除了小晌,这里所有的人。”
沈顾玉意识到岳戈要说什么,却还是,任由岳戈说下去。
“你警惕着所有的侍卫。”岳戈想了想,又补充道,“这一路上。”
就像一只终日处于觅食状态的白兔,时刻戒备着身边的丝毫风吹草动,沈顾玉就是这种状态,虽然他掩饰的极好,甚至与侍卫们能打成一片,但沈顾玉的警戒之心,却如同高楼城墙,始终矗在那里,坚固如初,纹丝不动。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啊??”沈顾玉嘴角的笑意慢慢淡下去,向前逼近岳戈一步。不能否认,有一瞬间他平息的杀意又涌了出来。
直觉说,眼前的这个带着野性的男人太危险了,他的双眼就像一面能映射内心镜子,自己费力隐藏的所有情绪都被他一览无遗。
对于他的身份来说,留这样的人在身边,是一个致命隐患!
“我是,岳戈。”从那张经常抿着的,坚毅的嘴唇中缓缓说出了这四个字。
我是,岳戈。
那个清辉凉湿的月夜,沈顾玉绝美的脸庞皎洁如月,一头墨发披肩,眼角带着些许调侃的笑意:“我叫你岳戈可好?”
岳戈……是他为他起的名字。
如今,岳戈说:“我是,岳戈。”
沈顾玉怔忡了片刻,心口刚腾升的烛火一般的杀意,被一场骤然而至的瓢泼大雨,瞬间打灭。
“你啊……”沈顾玉眼中闪过复杂的暗光,最后化成一声轻微的叹息:“你不会明白……”
“我等你告诉我。”岳戈不紧不慢,笃定地直视沈顾玉。
沈顾玉心口一跳,有些不自然地避开岳戈岳戈的目光:“那也要看,你能不能活到那一天!”
“我能。”岳戈郑重的表情,仿若许下海誓山盟一般。
我能活到那一天,因为,我答应过你,要永远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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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线雨停的第二天。
似乎要补偿被淋湿地大地一般,阳光怒放着,努力洒在每一个角落。
走出客栈的沈顾玉,抬手遮了遮刺眼的阳光。
“要不要我给公子拿把伞?”跟着出来送行的老板娘贴心问道。
沈顾玉摇头,笑了笑:“我坐马车,没关系。”
“那公子,路上慢点。”老板娘有些依依不舍,看了一眼沈顾玉身后的岳戈,低头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叹息道,“你们一走,我们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红线雨了。”
“……”
“美人姐姐,我特想问你一件事!”沈小晌收拾好马车,蹦蹦跳跳来到老板娘身边。
“你说。”老板娘笑着,忍不住捏捏了沈小晌的肉包子脸。
“你为什么对红线雨这么情有独钟啊?”
给每一个住客栈的旅人讲热情地红线雨的故事,不收跟红线雨有缘的公子的银子,甚至昨天他们对付刺客时,砸坏的许多桌椅板凳,老板娘都坚决不收钱!
“这个啊……是有原因的。”老板娘说着,颇有些感慨,缓缓讲道:
“二十年五前,也就是我九岁那年,一群土匪来我们镇打劫,还把我被劫持了,那时候真是吓坏了,不过后来,幸好有两个恩公把我救出了土匪窝。”
“你的恩公跟红线雨有缘吗?”沈小晌接着问。
“有啊。”老板娘神采奕奕,“救我回来的路上,我的一个恩公睡着了,另一个偷亲了对方一下,然后……”老板娘神色微微出神,即使二十多年过去,她的脑中仍然能生动地浮现出那个近似神圣的画面。
那天的天气跟今天一样,阳光好极了。她坐在堆着草垛马车上,偷偷看着旁边送她回家的两个男人。
他们同乘一匹雪白色良驹,一个坐在前面,累极困了,头便靠在了后面男子的肩上。后面那个男子看着睡去男子的眼神,她至今难忘。那种专注,仿佛,世界上只有那一个人一般……
然后,后面的恩公缓缓地低头,在睡去之人的额头轻轻亲了一下。
然后……本来阳光明媚的天空,忽然消失不见,一声呢喃一样的轻雷后,头顶上空传来了“唰唰唰”的雨声。
漫天的红雨顷刻而至……
“自我那两个恩公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红线雨。”老板娘说着看着沈顾玉与岳戈,眼神充满欣慰,“……直到你们出现。”
沈顾玉下意识与岳戈对视了一样,对方也在静静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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