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重臣携家眷参与宫庆晚宴。所有的诰命夫人都要根据身份按品大妆。而官家小姐视这样的宴会为交游的好机会,惊鸿一瞥或许就有一段好的姻缘,这是每个未出阁女子的美好幻想。所以,沈梦在相府花了整六个时辰准备装束。
沈方和何韵梅在一旁出谋划策。沈三公子呢,这种场合少不了他。自他回来后,沈三公子即使在自己老爹眼里是一无是处,可是在其他人眼里,这是又一个接近当朝宰相的渠道,交往送礼自是少不了。
而下,他正坐在院子里撑着头发呆。这么段时间,他最烦这些仪制。见了面先是长篇大论的客套没完,大家恭维来恭维去,说不出点建设。吃个饭又是颇多规矩,等慢悠悠一番礼仪注意完,他已没什么胃口。
临行前,沈云看到装扮完得沈梦,只见她穿着一袭粉色纱裙,头发挽成了精致的簪髻。额上贴着花钿,面若含春,低头间露着三分小女儿的娇羞。
沈梦的长相在京城并不最出挑,可是父亲是当朝宰相,母亲是原翰林学士之女,她的家世就注定她一定是个知书达理的人。温良贤淑比起美貌更容易给人好感,让人生出亲近的感觉。因此,也就成了京城三大美人之一。
沈云只如同往常一样一袭简单的青衣,只袖口有些祥云的纹饰。他不喜欢繁复的衣饰,尽量做到规则内最简,但万事他都要先掂清他如今的身份,再做打算。好比这次穿衣,虽纹饰简单,可衣料是京城上等的只供高官的纱料锦缎。
他不得不维护好沈三的形象。
晚上,跟着沈复一行一起进了宫。随着引路太监一路到了御花园里,宫里四处可见红色的宫灯,亭台楼阁水榭都让这红光晕染出一片喜庆。楼阁庄严,道路复杂,沈云想若没有这引路的太监,多半是要走失的。
他其实有个毛病,就是不认路,关于这一点每次张晞朴带他下山就深有体会。因此,当他发现徒弟这个毛病没法治之后,出门在外从不让人离开十丈以外,否则还得耽误时间派人出去找他。回了京,到哪都有小厮跟着,他这毛病也就不是毛病了。
被引着进了御花园后,才发现已有不少的朝臣和家眷都落了座。一见宰相来了,纷纷起来让座寒暄。沈云随着沈复和沈方一路寒暄过去。沈复和沈方深谙这些官话如何应对,所以他只陪着笑,打着揖。等到落座他已觉精力去了大半,盯着眼前的青花瓷杯出神。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太监细长的声音响起。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众人跪下齐声呼道。
“众位爱卿平身,入座。”
沈云想,不过是早朝改成了晚朝。各人在位子上落座后,还要一一给皇帝贺寿。这又是一个异常冗长的过程。沈云坐的无聊,又没甚吃的,便悄悄的打量了一下四周。
花园中间的主位坐着帝后,往下一些台阶左边坐着瑞王和宁王,右边坐着安王和静王,再往下几阶则是四位皇子的母亲还有几位公主,再往下则是一些正当宠的妃嫔。自台阶下,两边分坐着诸位朝臣和家眷,中间则是一个布置精美供人表演的舞台。沈复的位子就在台阶下第一位,虽说如此,离帝后也只是能远远模糊的见着。
沈云端正的坐着,正神游。以前他和师傅相处的时候,有时候和个没骨头的一样,师傅常说他坐没坐相,他戏称自己这叫“弱柳扶风”的坐姿,模仿的是河边的春柳。师傅见他歪理一大堆,一开始还管教两句,后来只重重得叹一口气。他端坐着这么久,浑身酸痛很想给筋骨松一松,又碍于礼制不好乱动。
这时,他突然想起自己心心念念的六皇子,便扭头过去看一眼,这一看正好和六皇子的目光接上了。这下,沈云倒是不好意思一下子别开了眼睛,心里只留下那一瞥的一双桃花眼。
多么潋滟的一双眼眸,他心想。他突然想到他七岁时遇着的那个人。
沈云七岁的时候是一只小猢狲闯祸精,医术小成,性子却还没定下来,祸没少闯,皮的师傅头疼。张晞朴有时候看着这个学医禀赋和闯祸禀赋同样出众的徒弟,真不知该怎么管教。
这年,他把师傅的炼药炉给翻了,师傅炼了多年的灵药泄了气就毁了。气的师傅罚他跪了三天三夜,看着爱徒的样子又下不去手打。带着苍竹上终南山采药,把沈云一个人留在小居里看家抄门规。又担心这个徒弟一个人惹出什么幺蛾子,在家中留了充足的粮食,屋外留了八卦阵困住他。
他对师傅很有一套,自己心里都是有好万全的应对之策的。这次他知道撒娇不管用了,就老实跪着等师傅消气。后来知道师傅采药不带他去,他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这种惩罚对他来说比罚跪什么的厉害多了。但他生性乐观,转念想师傅走了,家里不就他一个人了么,顿时就又心情开朗起来。
于是他认错态度格外的好,张晞朴看着很欣慰,不过深知徒弟性子的他八卦阵还是留好了。沈云装出一脸愁云惨雾的送走了师傅,目送师傅下山,硬是逼出了两行鳄鱼泪显得离别的不舍。八卦阵,他五岁打的时候都学会了。
说来也奇,他第一回 偷溜出门,就在山坳里捡到个人,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沈云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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