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错觉,说完这段话,端木鸣鸿的脸色似乎稍稍柔和了一点。
楚岫正竖着耳朵听状况,就见端木极轻地点了一下头, 眼见窗外的青衣白霜等人又靠近了不少, 忽然压低了声音, 没头没脑地对白药师道:“来,跟我念, 大声些, 快!”
“……?”白药师一头雾水, 被一个短促有力的“快”字催得一激灵,不自觉地又是一挺将军肚,立刻被教主大人带跑了,“放心吧教主, 不过是行经走脉时岔了气又遇点外伤,这功法本身完全没问题,继续往下练便是……唔,只是下次最好找个信得过的一起配合着练,事半功倍,还能避免一人时无法控制深浅。”
白药师小眼睛茫然地看了看端木鸣鸿,他那颗除了医道基本没装下他事的大脑袋还没转过弯来。楚岫却是眉心一跳,直觉不好。
果然,下一秒,端木非常光棍地转向了他:“唔,楚岫,要不你陪我一道闭关几日吧?顺道你也可以帮我参详参详这秘法。”
汹涌而来的高热让男人少了点平日那无坚不摧的霸气,带着刀锋般锐意的眉眼间带点倦色,脸上不正常的潮红给人一种近乎脆弱的错觉。楚岫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清晰地感知他浑身燃烧一般的热度,口鼻间呼出的气息灼热,像一只冒着腾腾热气的茶壶嘴。
他看过去时,发现对方虽是转向自己,目光却实际上没有定在自己身上,反而微微向下,身上也刻意地放松了一些,一副“同不同意随便你”的架势。
这架势很有点似曾相识——当初端木刚入住他的小屋,浑身戒备又难掩毛躁,不小心弄坏了他的东西时,便是一副“反正你迟早会把我赶出去,我也不在意早点晚点”的故作桀骜的表情。
楚岫心底叹了口气,这人真是,这么多年了都没什么长进。
有了这么点感慨,种种考量就默默地向后挪了挪,连需要单独与他面对面几日的种种不便也向后靠了靠,吐出一句近乎叹息的回复:“……好,求之不得。”
不过是顺水推舟的一个回复,楚岫明知对方只是不想让更多人摸清虚实,这才故意在他们隐约能听到的范围里让白药师开了口,又在他们靠近一些时邀自己闭关,造成一种他们得到了无天练功秘籍的错觉,但“求之不得”四个字出了口,两人仿佛都震了一下。
端木倏然抬眼,两人的目光隔空狠狠撞在了一起。楚岫发现,这人的眼中仿佛也在熊熊燃烧,又像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将自己不由分说地卷了进去。
所有竖在周身的藩篱在这烈火和旋涡中分崩离析,让他近乎有种丢盔弃甲的冲动。
端木鸣鸿难得敏锐地察觉了他的这一变化,忽然有种直觉,若在这时候说些什么,也许就能让一切完全不一样。他迎着楚岫的目光,缓缓开口:“我……”
“……教主,您老没事吧?我一听说无天那老不死的终于归了天,就紧赶慢赶地想过来给您磕个头,结果一进山便劈头盖脸地被砸了一脑门子风言风语,简直急得要死,都说吉人自有天相,您……”忽然,一阵突兀的声音毫不识趣地打断了他们波涛汹涌的对视。
楚岫猛地拉回心神,一下子偏头去看门的方向。之前被他踹坏了的破木板后来又遮遮掩掩地竖了回去,坚强地继续着本职工作。
端木鸣鸿酝酿了一半的话还没出口就被迫胎死腹中,同时转头,这会儿连高热的影响都退了一些,眼中带着飞刀,恨不能嗖嗖地穿过门板把来人碎了。
但不速之客显然没有感受到教主大人的杀气,他冒冒失失地象征性敲了两下门,不待里头反应便擅自推了进来:“教……”
端木鸣鸿突然翻掌,隔空一掌便拍了出去。
楚岫还没从方才的悸动中缓过来,又被惊了一下。也不知惊的是端木骤然发难,还是他不遵医嘱擅自动用内力,抑或是他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深厚不少的内力。
来人高高瘦瘦,跟一根细竹竿似的,刚露了个头,便冷不防遇着毫不留情的一击——那一掌明明隔了一段距离,却跟实打实拍在身上的一般,心头一滞,喉间一甜,身子不由自主腾空而起向后摔去的同时,一口血便吐了出来。
那人闹闹嚷嚷连珠炮似的一段话也好,破门而入也好,被一掌拍飞也好,都不过瞬间的事,青衣和白霜等人飞快地赶到近前时,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白霜干净利落地一剑架在了半死不活的男人脖子上:“教主,这人如何处置?要不要立即处理了?”
她本来气质便冷,这会儿带了点杀气,整个人便似一把冰冷的长剑,只待端木鸣鸿一声令下,便将对方捅个窟窿。
那人刚缓过一口气,开始哎哟叫痛,被长剑的寒意和白霜的话吓得一个哆嗦,脖子上顿时多了一道血痕,他却也顾不上,连滚带爬地翻了个身——期间还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锋锐的剑刃,撅着屁股跪下了,浑身瑟瑟发抖:“不不不……不要啊,教主饶命,教主饶命,属下不过是忧心教主这才跑得急了些,委实没有歹意啊……属下知罪了,日后一定不敢再这般毛毛躁躁没个分寸,求教主饶了属下这一次……”
白霜立在这人身边,被他的聒噪闹得脑仁疼,恨不能手起剑落,把这人切了了事。
这一搅和,原本带点让白药师摸不着头脑的“诡异气氛”荡然无存,连教主大人最后一点福利都被收回了——对方破门的一刹那,右护法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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