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黄衫人道:「我只想请列位到鄙教一叙,无意伤人,委屈阁下了。」另一人转头指向顾况:「一定拿下此人!留意别伤了。」
顾况与程适背靠背抡着两杆长枪没头没脑地正乱挡乱刺,听见这句喊话顾况很疑惑,为什么一定要抓我?一疑惑就回头看,一回头就看见恒商脖子上横着两把长剑站着,顿时手中一软,被玄衣人挑飞长枪,一剑柄敲在脑门上,晕了。
程适在肚子里骂了两声,大喝一声顾小幺你个不中用的,方才饿鹰扑食的弟兄一剑剌来,程适举起长枪往地上一扔,笑嘻嘻地举手道:「打不过,大侠,我省事,打不过认输,您老想擒就擒吧。」
玄衣人拎起顾况,拖向围住恒商的三个蒙面人,饿鹰扑食弟兄走向程适。程适半举着手笑嘻嘻等他走近,饿鹰扑食弟兄在两三步外收起长剑,程适忽然向前大跨一步,一拳直捣他下腹,趁势弯腰抓起一把尘土劈面扬过去,再抓长枪向他要害狠狠一捣,扔掉长枪拔腿就跑。
饿鹰扑食弟兄顾不上眼睛肚子,捂住要害满脸冷汗跌倒在地上。程适盯准街左一个胡同口,一溜烟窜过去,刚要摸到胡同墙边,后脑忽有风声,程适迅速向旁边一闪,一个石子儿擦着脸颊飞过,程适一头扎进胡同,后背再又风声猎猎,刚要再闪时,只觉得脖子一疼,被一件硬物劈中后颈,一句娘没骂出口,眼前黑了。
恒爰起身离座,就要出御书房。司徒暮归道:「皇上,京城离蓼山县十万八千里,数天的路程是赶不及过去的。就算赶得过去,现在这个时辰,怕也已经晚了。」
半个多时辰后,吕先在偏帐内接到传令兵急报:「将军!大事不好!!牛副将与其余人等带伤回来,说窦公子与顾知县还有程掌书被江湖帮派劫持了!」
程适从黑甜乡里挣扎出来时,先闻见一股熏人的花香,熏得程适打了个喷嚏,睁眼看见一堵花里胡哨的墙,挂着一墙花里胡哨的字画。自己被五花大绑在一把花里胡哨的红木椅子上,顾况与恒商被绑在对面椅子上,程适与他两人各对望一遍,顾况道:「这地方是六合教的地盘,咱们被这伙人劫了。」
门口站着方才的玄衣人与黄衫老兄,两人都拿掉了蒙脸布,玄衣人是个络腮胡子大汉,黄衫人是个马脸的精干汉子,开口说话还十分斯文:「几位暂且委屈一时,等我家少主人抚琴回来再与几位赔罪。」
恒爰负手在御书房来回踱步,锁眉道:「朕欲命吕先发兵攻打锦绣林,又恐怕十五弟有什么差池,如今却要如何?」
司徒暮归道:「皇上莫急,若吕先发兵,蓼山县的形势越发不好收拾,臣知道有人能救十五殿下。」
恒爰皱眉道:「知道就别噎在嘴里,是何人快说!」
司徒暮归笑道:「漕帮窦家。」
六合教的少主比勾栏里压场的红牌舞娘谱儿还大,任你伸长了脖子等,就是不出来。
顾况程适与恒商从黄昏等到快两更,饿得前胸贴后背,程适与顾况的双眼发绿,方才听到一声传报:少主人到。
少主人进门,阵势不小。打头四个身穿鹅黄薄纱的少女各提着一盏宫灯在门前对面站定,跟着六位穿同色薄纱的少女鱼贯入内,夜风拂过薄纱,馨香阵阵,顾况与程适睁大眼,尽情将几位少女看了个饱。
程适向站得离自家最近的一位少女陪笑道:「寒冬腊月天,穿得如此单薄,姑娘不冷么?」那少女冷着秀颜,连睫毛也不动一下。程适待要说话,又有两位银红衫裙美貌少女迈进门来,顿时黏去了程适的眼,连带着三魂六魄都有些不稳。两位少女在门槛内站定,向外福身道:「恭请少主人。」
一个瓦灰色衣衫随从模样的人先进门在堂中下首站定,躬身拱手,门外方才隐约缓步走来一个白色的人影。
恒商不禁在心中道,便是皇兄在内宫时,出入也没这么大阵仗。
来人披着银狐裘,头上簪着玉镶玳瑁冠,缓步迈进屋内,看通身的派头一定是六合教的少主。
果然,瓦灰色衣衫的随从向顾况程适和恒商道:「在下六合教护法刘胜,这位便是鄙教的少主人。」少主拱一拱手,口气却十分和善:「在下姬云轻,唐突将各位请到鄙教,还劳烦久候,实在得罪了。」
虽然是客气话,好歹让人心里受用些。姬云轻乍一进门,顾况与程适就觉得此人甚是面善,客气话出口,更加面善。
姬云轻的眉毛眼睛十分像街东口卤牛肉老陶家的阿大,鼻子嘴巴又神似五香花生许老头的幺孙,脸盘身段更与辣炒螺蛳乔婆子的儿子乔招财十足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面皮比乔招财黑些,也显得壮实些。程适、顾况望着姬云轻横看竖看,怎么看怎么亲切。
姬云轻在主座的椅子上坐了,程适道:「姬少主,能不能与你打个商量将在下等人身上的绳子松了。这间屋子里有你帮中上下这么多高手,谅我们三个人想跑也跑不掉。」
姬少主很痛快地点头,吩咐松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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