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了永和宫,贺兰看到了已经神智昏迷的楚熙然。
「怎麽回事,一个个都是死人麽!主子都成这样了,居然不去找御医!」贺兰的咆哮声在永和宫响彻。
小顺子扑通跪在了地上,磕头道:「皇上救救主子吧,他前几日吃下的都吐光了,这两日已经无法进食,主子又不让找御医,说怕惊动皇上,外头的人看主子不受宠,也欺负到了主子头上,什麽汤水补药的都不给,生活用品缺了也不补,小人真的没有法子才去找林公公的。」
「反了反了,都无法无天了,忘了这宫里头谁是主子谁是奴才!小林子,给朕查,是谁克扣了永和宫的物品食材,给朕全部拖出去杖刑五十,逐出宫去!」
「奴才遵旨!」
稍後,御医把了脉,说是受了风寒没及时医治所以病情才加重,所幸发现得及时,现下吃几帖药,好好调理个几日,吃点清淡的东西养一养,不出三四日,就可恢复。
待御医给开了药方子,贺兰找人跟著去抓药,这才安心挥退了所有人,只自己一个陪在屋里守著。
才几日不见,楚熙然明显瘦了,脸色因为生病的关系异常苍白,显得脆弱而萎靡。
「熙然。」贺兰握著他被褥中的右手,小心翼翼的攥在自己掌心:「醒了?」
贺兰看著楚熙然微动的睫毛,慢慢抓紧了手。
楚熙然睁开了眼,看著许久不见的贺兰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时呆呆的,竟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怎麽就病了呢,嗯?」贺兰扶他坐起,自个儿也靠了上去,搂著那人在自己怀里。
「我想回家。」楚熙然的声音因病的关系喑哑而低沈。
「嗯?呀,瞧我把这事都忘了,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去。」
「八日了,皇上,臣妾等不了再多一日。」楚熙然垂下脸,默然道。
「你……」贺兰忽然觉得自己的舌头打了结,一口气堵了半天,才说:「好,那就明日,朕就不陪你了。」一片异常的安静後,贺兰终是放开了楚熙然,「明日我会让小林子派人安排,今儿个就好生养病吧。」
「谢皇上。」楚熙然躺回锦被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张苍白的脸在外头。
贺兰叹了口气,转身刚要走,却忽然瞥见楚熙然眼角湿润的泪痕,那泪珠子正顺著眼角滑向一边,直到没入耳鬓的发梢。
怔怔地立在了原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贺兰犹豫片刻,又回到榻边,抚著楚熙然的脸颊道:「你身子还未好,明日别留得太晚,我先去批摺子了,明儿个夜里就来陪你,嗯?」
楚熙然闭著眼点了点头,半晌,才听到外头太监的声音再次响起:「恭送皇上。」
见皇上出了门,他这才坐起身,透过窗子看著那明黄色的身影越走越远,自嘲地笑了起来。
他记得,那年姐姐吹了一夜的冷风後病了,可却欢喜的说,这样那人就会来看她了。当时自己还笑姐姐傻,说她吵了架不肯低头,就使这种招数耍赖。
而今,却轮到自己淋冷水吹冷风还不吃药的熬了个三天。
终是赢了不是?皇上上心了,心疼了,那眼泪也怕是流进他心里扎了根。
原来,皇上的宠爱是要靠自己的双手,去抢去夺去算计的。楚熙然一抹自己眼角的泪,笑想,怎麽演戏演得自个儿的心,都是痛的呢!
第二日,楚熙然在皇上特赦的恩典下,顺利地出宫回到楚家探亲。一日的时间飞快,眼看太阳落山,他又不得不离开。
回宫的一路上,楚熙然满脑子都是姐姐的眼泪、娘温暖的双手、爹欲言又止的神情。一直到离开前,爹走近轿子,隔著帘子说:「孩子,委屈你了。」
楚熙然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可他不敢出声,就怕自己会像小时候第一次去学堂一样,扯著爹爹的衣袖哭闹著「爹爹,我要回家」。
我要回家。
在心里说了一千次一万次,可他知道,这辈子,怕是回不了了。他已经选择了那个宫闱,选择了那个权倾天下的男人,选择了为了楚家而用另一种方式坚持到底。
「孩子,不可以哭,楚家的孩子就算流血也不可以流泪。」
儿时父亲的教诲言犹在耳,楚熙然咬著牙,抹了抹眼泪,朝外道:「走吧。」
起轿,回宫,垂下的眼里,是再也无法回首的那抹无奈。
永和宫里,贺兰若明正如约陪在楚熙然的身边。
用完膳,看著依旧不说话的楚熙然,贺兰有些恼,想拂袖而去,却又在看到他那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庞时,再次心软的忍耐了下去。
宽了衣,两人躺在床榻上,楚熙然转面朝向墙壁,留给了贺兰一个背影。
「熙然?熙然?」贺兰从後环住他,轻声唤道。
「嗯?」楚熙然低声应承著。
「熙然,看著我。」贺兰想扳过他的身体,却发觉当对方固执起来时,自己的行为简直就是徒劳。
「熙然,我是皇上,你该明白的。」
「是,我明白,皇上就要三宫六院,就要妻妾成群,就要随心所欲爱谁是谁,我明白。」
「你不明白!」贺兰把自己的脸贴在了楚熙然的背上,喃喃道:「熙然,我至今尚无子嗣啊。」
楚熙然的背脊明显僵直了,却没有回答,只听贺兰继续自言自语道:「淑妃从未有过,其他的妃子即使有了也常常还未成形就保不住。这回进宫的,如意也没有动静,至於慕容……朕不会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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