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死!
推下去,把老樵夫推下去!
推下去!
书生内心的声音越来越大,恶意已经压制不住的窜了出来,书生低垂着眼,一只手慢慢的不经意似的虚虚搭在不断在喃喃祈祷拜遍诸天神佛的老樵夫背上。
“要动手了吗?”声音低哑缠绵宛如耳语。
书生吓的一大跳,惊惧的心彷佛能从嘴里蹦出来,手触电似的一缩,左右一摆头,发现车夫赶车,老樵夫拜神,彷佛对此一无所知。
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恶鬼的声音。
“为什么呢?一样的,人啊。”师迩困惑的歪着头。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他不下车,我就得死在这荒郊野岭,他一个贫农还没这么大福气让我给他当陪葬。”书生被人察觉的原因,平日里辛苦隐藏的另一面,最残忍无情的嘴脸在这场雨中,终于现形了。
“所以,你愿意为此付出什么代价呢?”师迩婉转的耳语更加诱惑,地狱里的曼莎珠华浅浅的动了下枝叶。
“为了活,我愿意付出一半家产!”书生神志迷蒙,恍恍惚惚的就吼了出来。
“契成。”
同一瞬间,书生迷蒙的神志陡然清醒,缩回的手好似去掉了千斤重担,全无后顾之忧的遵从心底声音,一个用力,将老樵夫推倒在马车之下!
“唔。”这是书生这辈子最后听见老樵夫的声音。
暗沉的天色中,道路湿滑,雨水倾盆而下,砸的人挣不来眼睛,轰隆隆的雷声盖过了地面上所有的声音。
紧接着的一道能将人晃瞎眼的闪电贯穿整片视野将天空劈成两半,像是划出生与死的界限,泾渭分明,不可逾越。
雨已经大的看不见十几步开外的景象了,老樵夫彻底脱离的了马车的视线范围,而马车,确实更快了。
天地倒悬,书悚然而惊,心提到了嗓子眼,哆哆嗦嗦结巴着指着前方,正遇见有一道闪电,将书生脸上混杂着惊恐绝望的扭曲表情照的惨白似鬼,“山,……山洪!”
正前方奔腾而下的浑浊泥水沿着较为低洼的山路一路迅猛而来,在轰隆隆的雷声与暴雨中,几乎毫无声息,洪荒恶兽般张大獠牙择人而噬。
书生愣怔在车板上,雨水打进眼睛里酸涩胀痛,却已经来不及反应,死死地盯着山洪推移的泥线,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吾命休矣!
山洪的泥线已推进到马车前不足三十步!书生混沌的脑子里残存的求生本能让他抓紧了车板,哪怕是下一个眨眼就要将这辆华贵的马车吞没!
此后书生无数次庆幸自己下意识的抓住了车板,紧紧的抓住了它,也抓住了自己的命。
就在书生抓紧车板的同时,一条枯藤击碎车厢急射而出,直拉住西北方山郊凸出的一块山岩,缠绕两圈,足够大的力道将马车硬生生拉的横移三丈,拉到了另一处杂草荆棘遍地的高处,千钧一发的避过了洪水!
“快走!”这是车厢里的人下给车夫的命令。
不愧是侯府的车夫,也或者是生死面前,实在不容犹豫,车夫挥起马鞭,顺着劲风卷过来的雨水,抽在平时精心喂养连油皮都不舍得擦破的马匹身上,带出了血印。
马儿仰脖朝天嘶鸣了一声,喘着粗气,四蹄攒飞,拉着马车拼命跑了起来。
这不是给人给走的山道,劫后余生的喜悦来不及攀上书生的脸,颠簸的书生差点把胃吐出来,车板本来就不好抓,又被雨水冲刷的滑溜溜,书生用尽全身力气,指甲都掐裂了,一口气还没喘顺过来,前方一棵高大笨重的树木被山洪冲刷,根系泥土被卷走,倾倒着朝马车直压下来!
书生简直要绝望了,却又绝处逢生的看见那根枯藤大力的拦住了大树,就这么有惊无险的来到一处高地,书生大力的撞门,一边撞一边高声的喊叫,“停下来!这是里高地,山洪淹不到!停车!停车!”
师迩不理会。
车夫觉得书生说的对,也跟着劝,毕竟不想把小命丢了。
师迩在马车里道,“啰嗦,不想驾车就下去。”
车夫犹豫不决,而书生却果决地自己跳了下去。
车夫咬着牙权衡了一下,下车就算保了一条命,那老婆孩子呢,罢了,还有什么可选的呢。
车夫大喊一声,双手稳稳的拽好缰绳,心里只剩下驾好马车这一个念头。
后方师迩舒了一口气,车夫要是也下去了,他驾驶起来怕就没那么得心应手,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赶到了。
拼尽全力赶往山顶的师迩,绝不会想到,山顶只有二十多位身手矫健的侯府亲卫,加上满满五大箱江南霹雳堂的火油。
山顶上埋伏好的一群人被大雨浇成了背景,完全混入了山石之间,雨水顺着脸部的线条哗啦啦的流下来,蜿蜒的水迹相当磨人,训练有素的人马却一动不动,化作山石般嵌在各个隐蔽的角落。
本该在千里之外京城的夏达摸了把雨水,看着雨势越来越大没有丝毫停转的迹象,转头看向自家少爷,“雨太大了,火油烧起来也很快就会被浇灭,这...”
夏达吞吞吐吐的后半句程昼全然清楚,这样的天气下,用火来试探阎罗君的行动已经无法进行下去了,日夜兼程只为了早一步到青郊山顶设埋伏,人算不如天算,再找理由诓骗阎罗君只身一人到荒郊野岭怕是不容易了。
“江南霹雳堂的火油霹雳子一向声誉良好,也许不用太长时间,在火势被浇灭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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