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突然不约而同地朝城门跑去。
想起褚明蓄着一脸大胡子,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样子和临走前那一抹得意的笑容,不由得大笑起来。
什么欺骗,什么利用,通通随风而去。
沈涟虽然一头雾水,但见我笑得放肆,也忍不住跟着大笑。
我们上气不接下气地边跑边笑,路人纷纷侧目。
远处燕捕头已经站了起来,很难得的懊恼着跳脚。
更远处,残阳如血,天边的云彩红得开始燃起来。
——第一事*完————————————
作者有话要说: 嗯,褚明案解释清楚了吗?如果解释得不清楚,我再贴当初用时间顺序排的大纲。第一件事就这样结束了,本来预计写六七万字的,居然推进得这么快,囧rz
☆、花灯节
跑得气喘吁吁后改用走的。吃过饭后,沈涟疲倦,先行回去睡了。待我独自走到东华门时已经入夜,好在上元节十天放夜,不设宵禁,晚点儿也没关系。
城门正在进一支长长的队伍。
两片锯成船形的薄板,以竹木扎在一起,再蒙以彩布,套系在妙龄女子的腰间,她们便如同坐于船中一样。少女们的手里拿着桨,做划行的姿势,一面小跑,一面唱些小调,在划旱船。另有一男子扮成坐船的船客,搭档着表演,时不时做一个滑稽的动作来逗观众发笑。
等待中我饶有兴致地看着,透过船桨翻飞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拥挤推搡的人群中他站得笔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周遭的喧嚣热闹仿佛令他手足无措,他不住后退,一直退到了墙角的阴影里。
隔着人群,我静静地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他的动作。等到心脏细微的突如其来的刺痛过去后,才逆着人流的方向,走到他背后拍拍他的肩膀,他迅速扣住我的腕脉,之后手维持这个动作自然垂下,同时转过身。
任他扣着,我微笑道:“卫彦,和我一起去看花灯罢。”
他脸上戴着半截黑色铁制面具,身周嘈杂无比,我只能通过张合的唇形看到他在说:“是,主人。”
手掌微动,握住他欲放开的手,十指交缠。
于是我们并肩而行。
街道两旁列市,上至珠宝玉器,下至日用百货,一应俱全。各铺户俱张挂上绢纱、烧珠、明角、麦秸、通草制成的各式花灯,玩赏抑或买走均可。
一路上见不少人都戴着面具,我一时兴起,也买了一个橙色的羽毛面具戴上。开始戴上时面上有些发痒,忍不住停下脚步抓挠几下,他也随之停住,来来去去的人群匆匆从我们身边擦过。有这么一瞬间,我以为自己见证了流逝的时光。
走进御街越发感受到处处皆是张灯结彩。少女们载歌载舞的从我们身边走过。游人集中在御街的两廊下,街中间是绵延八里之长的戏台,上面奇术异能,歌舞百戏,鳞鳞相切,乐音喧杂十余里。廊边上是茶坊酒肆,门口锣鼓声声,里头灯烛齐燃。
忽而鞭炮齐鸣,一条活灵活现的长龙自戏台底下钻出,从我们眼前舞动而去。“好!”“狮子快出来!”“诶,高跷!”…在一片喝彩声中,我侧头看卫彦,灯火映在铁质面具上,他嘴唇的线条也不似往常般冷硬。于是安心地转过头继续看,继续走。
戏台的正中央嵌着一座巨型灯楼,粗略估计下广达二十间,高有一百五十尺,金光璀璨,隔得极远也能看到。灯楼周围悬挂五色灯彩,彩灯上描绘了各种人物,舞姿翩翩,鸟飞花放,龙腾鱼跃。
两旁的廊下则是些用烛火映照着的绢灯。有的上面是诗词,时寓讥笑,及画人物,藏头隐语,及旧京诨语,戏弄行人。有的上面却是灯谜,讥谏、规戒、诙谐、笑谑种种趣味皆有。我面前这盏写的是“年终岁尾,不缺鱼米”,略一思索,“鳞?”
店家笑着取下这盏,回铺里另拿一盏换上。铺里的桌上摆着一盏八角灯,几个角上挂着的小铃铛做得颇精致,黑黢黢的,有些年头了。我拉着卫彦进去,言明买意。店家为难道:“这八角灯做工是不错,但角上的铃铛掉了几个,实在是…”我道:“我只想买一个铃铛,掌柜的…”
掌柜很爽快地取了一个给我,分文不要。揣好道谢后,卫彦还有些不明状况。
门外忽然躁动,我拉着他急步出去。
只见灯楼上垂下巨大的锦缎,上书“高烧红烛映长天,亮,光铺满地”,原来是对对联。
众人交头接耳,但一时没人答出。忽而一声花炮响,一名书生走上前,曼声对曰“低点花炮震大地,响,气吐冲天”。对仗工整,天衣无缝,堪称妙对,大家齐齐鼓掌喝彩。
灯楼两侧同时搬出太平鼓来,伴随着几名大汉的卖力敲击,焰火也冲上了天炸开。
卫彦也仰头去看。其时,万盏彩灯垒成灯山,花灯焰火,金碧相射,锦绣交辉。天上明月焰火,地上花灯烛光,却通通落在了他的眼睛里。
我不由自主地伸手揭下他的面具,直视他明亮的双眼。
他收回目光,转而静静看着我,唇形薄薄,渐渐地,不自觉地,勾勒出微微向上的线条。
我被从未有过的宁静笼罩,脚步在动,自己却一无所知,直到迎上一群过桥摸钉的女子才回过神,方晓得不知不觉走回草市镇了。
道两旁摆了不少卖元宵的摊子,原料摆在外头长长一列。光面皮有就有江米面、粘高梁面、黄米面和苞谷面。馅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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