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那个人却悄无声息地在他眼前倒下,他第一次发觉眼前的人已不是那个万刃不侵的南宫离。他的身体已被蛊毒侵蚀得千疮百孔,似乎随时都可能停止呼吸。
钟弦下意识地伸出手,拂去南宫离唇边的血迹。指尖一点点在冰冷的唇上擦过,留下湿软的触感。一瞬间恍了神。
良久,他收回手,站起身,向容镜的房间走去。
容镜打开门,看到是钟弦,脸上明显一愣。随后道:“弦儿娃娃,你怎么来了?啊,你脸上表情怎么这么可怕?”
钟弦道:“容神医,昨日的七香碎玉丸能否再给我一颗?”
容镜眼神闪了闪,从怀中摸出一个白色的瓷瓶,倒出一粒药,递给钟弦。
钟弦的目光在那个瓷瓶上停了数秒,随即接过药丸,不动声色对容镜道:“劳烦了。不知容神医能否陪我走一趟。”
容镜眨眨眼,跟在钟弦身后,道:“小离离是不是咳血昏迷了?”
钟弦没有回答,只是向相反的方向走去。走了很长一段路,容镜也觉出不对:“你和小离离住得这么远?”
钟弦走在前面,穿过密布无章的石殿,向右一转,停在了一个铁铸的大门之前。
“带剑了么。”钟弦隔空一握,容镜腰间的剑瞬间脱离剑鞘,停在了他的手中。
钟弦举剑一劈,剑光划过,铁门轰然一震,锁链碎裂掉落。
容镜心中一紧,手握紧了腰间空荡的剑鞘,跟着钟弦走进了铁门。
一股阴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容镜看着钟弦走下悬梯的背影,忽然摸不准他究竟看出了什么端倪。
光线渐暗,这里竟是昨夜误入的地牢的正门。钟弦走下最后一阶石梯,停在了一面铁栏之前。
铁栏之内的人听到声音,从阴影中抬起头。刀子一样厉冷的目光扫过钟弦的脸,嘴角一牵,开口道:“原来是钟小公子大驾。不知找小生有何贵干?”
容镜听到这声音,本能地抬头看去,在那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却又将视线转移到别处。
钟弦淡淡看了眼容镜,目光滑过坐在一旁一脸嘲讽的百里邪,对容铮道:“你应该很清楚我是来问什么的。”
容铮弹了弹身上的尘土,唇角的弧度更深:“那你应该也很清楚我的答案。”
钟弦不欲多言,掌心一旋,一枚石子吸进手中。下一瞬,只听百里邪一声闷哼,石子径直穿过他的左肩,射入墙中。鲜血迸溅,肩上瞬间留下一个血洞。
“师父!”容铮一惊,连忙俯身点住百里邪肩周穴道,从怀中取出伤药,给百里邪服下。
钟弦面无表情看着两人,淡淡道:“我不够清楚。”
容铮冷眼瞪着他。电光火石之间,一枚石子又从他脸侧擦过,射穿百里邪的右肩。瞬间,鲜血溅了容铮一脸。
钟弦一脸平静,继续道:“你慢慢考虑,我有的是耐心。”
“逸儿……”百里邪声音喑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容铮。
容铮一手抹去脸上的血,半晌,从齿间挤出几个字:“……钟弦,你够狠。”
“考虑好了么?”
容铮道:“要想破解降蛊,需用下蛊人的血为引,即可破除牵制。”
钟弦丝毫不为所动,指尖微动,一枚石子又射穿百里邪的左腹。百里邪身体一震,喷出一口血来。
容铮惊了,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钟弦道:“我要听实话。”
容铮心下一凛,正要开口,百里邪忽然握紧他的手腕。容铮顿了顿,道:“你觉得我会用我师父的命做赌注,虚言以告?”
钟弦没回话。地牢里寂静无声,百里邪吃力的喘息显得格外清晰。
容镜震惊地看着钟弦。
忽然,钟弦回过头,对容镜道:“有没有盛皿?”
容镜回过神,拿出一个细长的白玉瓶,倒出里面的药粉,递给钟弦。
钟弦收好百里邪的血,然后抛给容铮一个方盒。
“止血散。”
说罢,转过身,对容镜道:“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在纠结下一篇文是写容镜呢还是写现代文
☆、决裂
容镜一路跟在钟弦的背后,第一次没了声音。
钟弦平日里也不说话,虽清冷淡漠,却无端让人觉得舒服而心安。可今日钟弦的眼神和举动阴冷得令人发指,在他回头看自己的那一刻,目光似乎穿透他的双眼,整个人在他面前近乎□,无所遁形。
如果他再多看一眼……
“到了。”
低沉压抑的气氛突然被钟弦打破,容镜猛地松了一口气。
推开门,房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南宫渺坐在床边,一手正抚过床上之人的额头,见二人进来,眼中的爱怜和焦躁瞬间褪去,冷漠的看向容镜,道:“容神医,我把人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照料的?”
容镜后脚刚跨进门,闻言抬起头,道:“在来的路上我就说过,降蛊的话我无能为力。”转而看了钟弦一眼,“不过弦儿已经找到解蛊的方法了。”
钟弦淡淡瞥了一眼南宫渺放在那人额上的手,并没有接过这个话茬。
容镜隐隐觉得,在钟弦恢复武功之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曾经足不出谷,涉世不深之时,总还存了那么一份天真的良善。武功被废后受尽折磨,却隐忍不发。或许因为过于安静,一直给人一种平稳无害的错觉,竟忽视了他非同寻常敏锐的直觉和难测的心思。南宫离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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