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离道:“『千钩索』遍布银钩,银钩上浸有剧毒,入骨肉不离,若是被伤到骨内,中索后两日内必死。『千钩索』本是落月岛的刑器,南宫渺一剑足矣,从不用索。如今我很荣幸成了第一个尝试者。”南宫离面不改色地拔去钉在骨里的银钩,轻笑道,“南宫渺早就料到今晚一定会被迫动手。想制住我,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钟弦沉默了半晌,淡淡开口道:“你完全不必如此。我的武功恢复不恢复,已经不重要了。”
“重不重要,不是你说了算的。”银钩出骨,黑色的血缓缓流了下来。
“中毒了?”
南宫离用布巾拭去血迹。“我不会中毒。只是这毒太烈,对我有点影响。把药给我。”
钟弦将药碗递到南宫离手里。俯□,仔细看了看背上的银钩,伸出手,试着拔去一枚入骨较浅的短钩。
“住手!”
突然响起的一声断喝让钟弦的手一顿。南宫离猛地转身,一掌将钟弦的手震开。
“你听话没有重点么?都说了有剧毒你碰什么?”
钟弦的手被震得一阵酥麻。蹙眉冷冷看着他:“背上的倒钩你拔得掉么。”
“无论如何,以你的半点内力也无的身体是不可能拔下来的。”南宫离的声音让房间里瞬间变得酷寒。
“罢了。折腾了一晚上,你先去药室旁边的房间休息吧。”
钟弦隐约带了温度的目光彻然冷却了。他漠然看了南宫离一眼,直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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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渐渐消失。南宫离回过头,黑邃的眸中滑过一丝莫名的神色。
他伸出手,覆在森白的伤口上,顺着伤痕的方向缓缓游移。渐渐,白色的蒸汽从伤口中蒸腾而出,深黑的血缓缓流了下来。
突然,南宫离手势翻转,一掌猛然击向□前胸!
数百枚银制的钉钩从白细如雪的背上射出来,狠狠□光滑的青玉石墙。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南宫离静静拭去唇角的血迹,敷上药,然后取了一截纱布草草缠好,从包裹中取出一件xiè_yī穿上。倚在床沿,浅浅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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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钟弦在隔壁的房间正睡着,忽然被额上冰凉的温度惊醒了。
南宫离看他睁开了眼睛,便拿开了手。
“醒了?”
钟弦扶着床坐了起来。看向南宫离。
南宫离依旧穿着黑色的纱衣。衣服上没有半点血迹。行动如常,似乎昨夜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境。
钟弦收回目光,语气淡然:“伤好了?”
南宫离的声音轻描淡写:“没事了。”
他示意钟弦起来,带着他出了房间。药室门口的白须老人歪斜在一边,鼾声重重,似乎丝毫没有发现钟弦的脚步声。南宫离关上药室的门,引着钟弦的左臂,沿着迷宫般的回廊走出了寝宫。
明亮的日光刺得钟弦眯了眯眼睛。
眼前是一片繁华的玉石宫殿。雄伟却精致。四周没有一个守卫的侍卫,寂静得仿若一座空城。光滑的白玉在日光下泛着清冷的光。
“南宫渺的寝宫从无侍卫看守。”南宫离道,“因为落月岛的玉石内带着至寒的寒毒,除了内力登峰造极和毫无内力的人,没有人靠近得了。”
南宫离带着钟弦走出了宫殿。四周空旷依旧,百里之内没有一个人。荒芜的杂草疯狂地生长着,在黑色坚硬的土地上曲节纠缠。
向北走了两个时辰。空气渐渐变得坚寒,南宫离取出包裹里的衣服披在钟弦身上。
地上的草越来越稀薄,土似乎已经被冰凝结,脚下坚硬如铁,寒气从地上蒸腾而出,如履冰原。
路渐渐狭敛得曲折蜿蜒,巨石凌乱地横在地上,却似乎全部指引向一个方向。
渐渐,巨石愈来愈大,在消失的路的尽头,高及四丈的岩石上,赫然刻着三个黑色的大字:
凛栖谷。
南宫离却忽然停住了。
巨石旁是另一条岔道,岔道尽头,几棵古老残树的掩映下,若隐若现着一间矮小的茅屋。
南宫离带着钟弦走了过去,绕过枯残却巨壮的古干,来到了茅屋前,伸手推开了门。
尘土密布的房屋内,一个身穿青色粗布衣的男人斜靠在破旧的木桌旁,似乎已等待二人很久。巨大的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清瘦的下颌,青色的胡茬凌乱地在下颌上蔓延。
低沉的声音染着几分戏谑的笑意:“好久不见。小生的撑船水准有没有比缝裁更让您满意呢,南宫宫主。”
南宫离勾起唇角,似真似假地微笑道:“容少爷。”
☆、诀别
钟弦的脚步停住了。
他立在门口,细细打量着屋内的男人。眸缝渐渐细了。
容铮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看了过来。
斗笠下刀刻般的唇缓缓斜出一个深刻的弧度。
“这位想必就是宫主夫人了。”
钟弦的眸色深了:“你说什么?”
“夫人不够坦率啊。”容铮无奈般摇了摇头,“这可不好。”
动作突然僵住了。
南宫离的手轻柔地搭在容铮的肩膀上,笑得温和:“这几天你——最好安稳一点。”
容铮的身体僵硬地转过来,依旧维持着唇边的笑,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小生记住了。”
南宫离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褐色的粗布上却留下了五道细长的深色的指痕。
“记住就好。我知道诡面公子是个守信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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