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临砚不语,许笑飞又凑近,在他耳畔轻轻道:“再给你一阵子慢慢想。我们总归要好好筹备一番才能成行,等到取了仙药折返教中,你要告诉我答案,我也告诉你我是谁。”
他说完就走了。留临砚带着一肚子的疑问,望着他的背影。
许笑飞坐在屋里,一个人自斟自饮。
没有小菜,酒是从他自己的乾坤袋里取出来的。他常常随身备着美酒和酒具。
“我也很想知道……在你心里,我到底有没有一处胜过沈惊澜的地方?”
他真想知道临砚的答案。
他或许不该这么想的,谁若是吃自己的醋,他一定是天底下第一号大傻瓜。
许笑飞不禁苦笑,又饮了一杯酒。
他对着镂花的屏风在想……虽恢复了记忆,可他能想起来的,不过是一些最重要的事情,大多数记忆经历了自爆和时光之河的冲刷,恐怕再也找不回来了。原本仙级的修为也已尽丧,跌落到如今境界。
没有修为,没有记忆。许笑飞忍不住想,这一千年……是不是活到了狗肚子里?
他喃喃自语:“也许真的是活到了狗肚子里。”
他又郁郁地饮了一杯。
即便在临砚心里,他也远不如沈惊澜。他相信临砚对他,并非一点情意都没有——他本来就是沈惊澜,对他全无情意才是怪事。可临砚的心思都已灌注给了沈惊澜,匀不到多少给他。
所以他才没有告诉临砚自己身份的真相,又问了那样一个问题。等他听到临砚的答案,他也到了该消失的时候。
这是他消失前,最后一件想知道的事。
一个有几分骄傲的人,若是知道自己不过是别人的附庸,会是什么心情?
一个修行还算勤勉的人,若是知道自己终究是白费一场,又是何等心情?
他的魂魄只是一缕残魂,不论如何修炼,都绝对无法窥见天道;他的身体是仙力凝聚,并非天地所生,或迟或早,都将消散。
许笑飞索性捉起酒壶,将壶嘴对准自己,一股脑倒进口中。
炙热的酒液,从咽喉一路滑落。
从他恢复记忆的那一刻,他便明白,等到取药归来他的任务就已完成,就到了他将魂魄血肉,都归于沈惊澜的时候……
依照先前的约定,许笑飞每日都来沈惊澜闭关的密室修炼。
沈惊澜仍无法发声,只能透过相通的心念,为他一一解答修行中的疑难。
他指教得尽心竭力,许笑飞的功力,更是突飞猛进。才短短数日,就已冲破了神霄真术的最后一重关隘。
每一日,都比昨日变得更加强大。
只有再强大一分,在取药的路上,他和临砚才能少一分危险。
在极端痛苦的淬炼中,沈惊澜的状况也在逐渐好转,有一日,他对许笑飞道:“我为你传功。”他已可以精微地控制自己的灵力,不致失控。
就在这地底密室中,他与许笑飞悬空而坐,他的双掌抵于许笑飞的后背。掌缘放出光华,将浩大的力量,源源不绝地传了进去。
这股力量洗炼着许笑飞的经络,迅速拔升他的修为。
这法子本来最多用于临阵应急,是一种急于求成、后患很多的方法,受到他人的灵力灌体,会在经络中留下异种杂质,极大影响往后的修行。但他们两人不同,他们的灵力本出同源,无分彼此。
这法子,好似天生就为他们所创造。
最后一天传完功,沈惊澜道:“此去路上小心,替我好好看护他。”
“他”指的是谁,两个人心里都很明白。
许笑飞道:“这是自然。”
“那就有劳你了。”沈惊澜语声诚挚。
许笑飞站起了身,又最后望了他一眼,笑一笑道:“你我之间,何须客气?”
许笑飞的居处,有一个草木葱茏的院子,院子里摆着一对石桌石凳。
临砚就坐在那里,等他回来。
他先前为了办一件事,推开外务,隔绝消息,也离开了好一阵子。如今办完事回来,他便听属下回报,许笑飞每日都去密室修炼,而且,修为增进得极快。
教主在闭关时,本来谁都不见的。
连我也不见。
他低着头,握紧了手,用力到个个指节,都已苍白泛青。
他几乎快把自己的一只手都捏碎,却还对这剧痛浑然不觉。
在教主心里,许笑飞也许是更特殊的特例,才让教主为他,破了自己的例。
许笑飞也更值得教主看重,不是么?
是他发现了治好教主的法子。
他让教主不惜在闭关之时,也要亲自指点修行,教主付出的如此代价,也得到了回报。至少,临砚自忖自己就算苦练这么一阵子,虽然也会有所提升,这提升也绝不会很明显。
许笑飞身具真武体的优势,他的天赋和悟性,也是首屈一指的。
——既然不如人,又有什么好说?
临砚痴痴地看着自己的手。
可是他又如何甘心?沈惊澜纵然是一万人的教主,却只是他一个人的师长。
在不久以前还是如此。
“我没有后代,你就是我一切的延续,我会把我拥有的一切都留给你。”
这是教主当初,卧在沈家祖宅的病床上,亲口对他说的话。
这句话我还没有忘记,可你现在,是不是还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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