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柳琉对官家的事情所知不多,但是这世间的事都有迹可循。无颜总是教导他一些道理,他多多少少自己也能参透点禅机。莫说是这二皇子了,这世上的人或多或少都带着面具。柳琉心里想道,指不定你这个小鬼头就瞒着我许多事情,就你这身份我就不清楚,恐怕日后会给我带来许多麻烦。
而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
柳琉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当时卢友章说不要扔下他一个人的时候,自己怎么就心软了。
现在想想就觉得糟心。
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当时自己当真是着魔了吧。
他越想越觉得诡异了,隔着重重的白雾低低地哀叹了一声。卢友章这边却闹不明他这声低叹是为何,他再度替那二皇子解释道:“或许他面对别人时必须得带上谦礼的面具,但是他人好这是不假的。”
柳琉笑道:“看起来,你和他关系不错,不是一日两日的相处,必定不能说出这些话来。”他停了下来,眯着眼睛查看着河流中的情形,不过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他说道:“小孩子最好骗了,你就不怕他骗你么?”
“不会的,我知道他是个好人,要不然……那日在延吉,他断然不会冲到愤怒不已的暴民群中,去救一个小娃娃了。”
柳琉的头不停地上下摇动着:“我想他是想要民心,看来他野心倒是很大。我听说当朝太子是个病秧子啊。”
“你怎么就不懂呢?!他不是这样子的人,他现在都被关押在大牢里!有人想要置他于死地!”
“所以你赶着去救他?”
“我救不了他,只能把事情给缓下来。”
柳琉“哦”了一声,继续沿着河岸赶路。卢友章已经快被他气死了,那双捏着他肩膀的手是越掐越紧。柳琉知道自己嘴巴里不会说出什么好话,便也不打算和卢友章继续聊,反正他想知道的也差不多都知道了。至于卢友章手里捏着的把柄,柳琉就等着他日后再说吧。
希望到时候自己还是愿意听的。
有这个担忧,只是因为自己是个小人,反复无常。
柳琉乐呵地一笑,背着卢友章步履维艰地走向了山涧的末端。
这条山路艰险得很,柳琉又背着卢友章,往下爬的时候总是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保持住两个人的平衡。而且现在卢友章又瞎了,不仅帮不上忙,还得添乱。所以这一路走到最后,天都亮了。
可是,两人却还是没有找到卢友章的师父。
柳琉望着头顶的晨曦,将卢友章放到一块大石头上。他跑到河边给自己洗了洗脸,又用手捧了水去给卢友章擦脸。卢友章可能是被冻着了,一直在抖。柳琉将他脸上的碎发拨到耳朵后头,卢友章脸上的几道狰狞的划痕就出现在了柳琉眼前。
这几道伤痕因为之前泡过水的缘故,现在全都肿了起来。柳琉瞧着卢友章那张俊俏的脸蛋,心里怪可怜他的。他不知觉就伸手去碰伤口,卢友章倒吸一口冷气,直接把柳琉的手给打开了。
他虽然已经看不见了,但是那双眸子还是如往日那样犀利,要将人心底的深处剥解开一般。
柳琉被他盯得心里一紧,好像憋了一口气哽在胸口淤塞得很。他揽过卢友章,一边抚着卢友章湿漉漉的发顶,一边说着残忍的话:“我们没能找到你师父。或许他摔到别的地方去了,或许他根本没有顺着这条支流被冲下来,这河的分支岔道实在太多了……这一晚上过去,只怕他已经死了……不,他肯定已经死了。我们不能管他了,天快亮了,我们会被人发现。”
卢友章的身子越发颤抖得厉害了。他的手慢慢地握住了柳琉停留在他头顶的手,“答应我一件事。”
柳琉看了他一眼,点头说道:“你说吧,我听着。如果我能够做到,我一定答应。”
“不。”卢友章的声音很冷,比这武当山的寒夜还要叫人不能承受,“你必须得答应。”
柳琉眉头一皱,不知口否,只说:“你说吧。”
“你去京师,找一个叫杜陵的人,然后告诉他东西被老九藏在呈送给御上的御酒中。只要找到那个刻了梅花的酒坛,就可以拿到东西。”
“说得可真含糊。”
“我确实也不想将你牵扯进来。”
“你是怕我不是好人吧。”柳琉砖头一想,“我去京师,那你怎么办?”
“你把我留在这里吧。”
柳琉一惊,难以置信地看着卢友章:“你留在这里做什么?想被这里的猛兽给吃了么?”
“我想找到师父,哪怕是他的遗体。”
听了这话,柳琉不知道自己该嗤笑卢友章呢,还是看在他这么有孝心的份上就把他扔在这个山头。他仔细地打量着卢友章,那人脸上的倔强神色丝毫不曾动摇。
“值得么?你那个师父当真有那么好么?武当的那群伪君子,我看都是披着人皮的坏胚子。”
柳琉言语中伤武当,卢友章张了张嘴最终也没同他争辩。
“你身上已经中毒了,没几日就要毒发了,你留在这里必死无疑。更何况,你看不见,怎么能找到你师父呢?”
“找不到便让我留在这里,陪师父葬于大山之间。”
柳琉想不到卢友章说的居然是这种丧气话,他暴跳着呵斥道:“你忘了那些人为了救你是怎么死的么?!那日在山崖上……”说道这里,柳琉就不想继续说下去了,因为这个地方有他不愿意面对的禁忌。那个残暴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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