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可惜,他只是一个飘荡在人间的游魂。
“明明说过要跟我一起下地狱,现在却后悔了。”肖玖玖一边说一边一下比一下撞得更狠,声音里透出的阴森寒气令人毛骨悚然。
“为什么不放过我父母……”与其说是问,不如说言川只是在自言自语,他并不指望能从肖玖玖嘴里得到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他绝望地看着自己右手掌心的伤疤,这道伤疤,是为了救陈以禹留下的。外在的伤疤,一旦愈合,不再疼痛,就能忽略不计,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哪怕留下的痕迹再怎么丑陋,只要它不痛,就算愈合。
可是肖玖玖这次,却是在他的心脏捅了两刀。心里的伤口,摸不着,看不见,但却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痛,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渗血。痛在心里,无法愈合,等到血流干了,心就死了。
“言川……”肖玖玖捧着言川的侧脸,冰凉的嘴唇在他右侧耳鬓轻轻摩挲,声音低得只有拂过耳畔的气流,饶是这样,那声音却也顺着耳道被放大了数十倍传入言川耳中,震动鼓膜,惹得言川再一次感受到那种震裂一般的痛。
言川的右耳,算是彻底废了,再听不见任何声音,除了肖玖玖说的话。他说:“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
越来越无法承受右耳钻心的疼痛,言川终于支撑不住地昏迷了过去。
那天晚上,言川做了一个梦,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父母没有离异,他没有涉足娱乐圈,当然也就没有遇见张裕、唐琳珊、陈以禹这些人。
和肖玖玖的第一次见面,也是在一个红霞满天的落日黄昏。言川在睡梦中听见东西磕碰的声音,于是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微微撑起上半身循声望去,只见茶几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金灿灿的……阿拉丁神灯?!
忽然之间有熟悉的音乐声响起,可是言川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叮叮咚咚的很是空灵,不能否认它悦耳,但是却听得人心里发毛,越发渗得慌。
“哥哥。”
被无比熟悉的软软糯糯的声音轻轻喊了一声,言川下床的动作凝固了,喉结上下滑动一下,他目不转睛地看向茶几上凭空多出来的那只与周围的一切显得尤为格格不入的“神灯”。
“快救救我,求你了。”那软软糯糯的孩童声居然还有回音,像是被关在一个空旷的仓库里似的。
言川试探性地问:“你、你……谁、谁啊!”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舌头有些打结。
这时,茶几上的神灯忽然变成了一个十分眼熟的佛牌,言川不由眯起眼睛认真回想这东西到底在哪里见过。接着,一缕青烟在茶几上汇成一个特别小的、类似于马戏团表演的红蓝竖条纹相间的帐篷,有明亮的光从帐篷那小小的门帘里透出来,言川不由好奇,赤着脚下床走过去在茶几前盘腿坐下,伸出食指将小帐篷的门帘勾起来。
里面果然灯火通明,一个小小的孩子穿着粉`嫩嫩的西装和修身短裤站在帐篷中央的舞台上眨着大大的琥珀色杏眼看着言川,粉色的领结衬得他整个人又乖巧又可爱,两个深深地小梨涡挂在唇角。
他抬手拨了拨自己头上那根绿色的小嫩苗,对言川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鬼!”言川不否认自己的心肝儿被萌得颤了一下,忍不住将手伸进袖珍帐篷里。
“等一下!”拇指大的小东西,拿着相当复古的有线话筒后退一步:“我还准备了节目呢!”
叮叮咚咚的音乐再一次在耳畔流转,言川终于想起这是钢片琴的脆响,他第一次踏进肖家老宅时,听到的便是这样的声音!
再看看袖珍帐篷旁边的佛牌,这个鬼面婴儿的造型,让他想起了当初母亲是如何将这尊佛牌请进门放在这个小矮几上的……
言川的脖颈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后脑勺突如其来的恶寒让他慢慢回过头,肖玖玖的头颅猛然出现在他眼前,头上晃动的绿芽儿抵在他额头上传来刺骨的恶寒,吓得他赶紧往后靠去,肩胛骨狠狠撞在桌沿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玖玖乖,不闹了,我、我害怕。”言川的声音不只是因为疼痛还是害怕,颤抖得厉害。
“真可惜,我还准备了一首童谣呢。”肖玖玖的头颅重新回到脖子上,360度转一圈接好:“那些被封印在中阴法界的小鬼们,靠这些好玩的童谣来忘记日复一日被分尸又重生的痛苦。我原本以为你能理解。”他说着眼神暗淡了下去,神情里尽是失望和寂寞。
茶几上的小帐篷“嘭”的一声消失了,肖玖玖站在言川面前,仰着头露出苍白的小脸,下一秒,却又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嘴角两个深深的梨涡在和煦的阳光下特别的暖人心窝,语气里几分讨好:“让我留在你身边吧。”
言川伸手摘掉插在他头上的绿芽儿,面前的肖玖玖,小小的一个孩子,不谙世事的样子是这么的乖巧,如果就这样一直下去,或是时间能就此停止,真是再好不过。
现实里的他已经无父无母,算得上是一无所有了,不如就让他留在这个美好的梦里吧。
但那终究只是一个梦,梦醒了,睁开眼睛,世界很静,很暗,听不见,看不见,只有无边的寒气围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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