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圆桶是从底下升上来的?”
夫差心下大奇,只见圆桶里有一个辘轳,辘轳一端亦连着铁链,不过圆桶里面,链条复杂,且又太过昏暗,夫差一时也无法弄清其构造。
夫差伸腿踏入圆桶,用手转动辘轳手柄,脚下圆桶突然颤了几下,感觉竟低了几尺。
“原来如此……”
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夫差心下了然,唇角扬起一抹笑意。旋即更加用力地往同一个方向转动手柄。
随着铁链摩擦的声音,圆桶一点一点地没入天井中,渐渐地,天空便小得如井盖一般大小。
崖顶寸草不生,飞鸟难渡,原来欧冶子竟是靠这个家伙深入崖下取食。
世传欧冶子不仅铸剑了得,其机关之术更是堪称一绝,果不其然。
若能得此奇才,统一天下又何须天问,只可惜,如此聪明之人,年纪轻轻,竟选择了归隐。
“这圆桶方才是在下方被吊上来,看来欧冶子最后一次下去之后便不曾上来。”
想着,夫差便更加确定这里便是断崖的出口。
突然,眼前一片豁然开朗,脚下是一个不大的溶洞,有潺潺溪水蜿蜒流过。而此时,自己正身处溶洞顶端。夫差更加卖力转动手柄,渐渐地圆桶接触地表。夫差赶紧踏桶而出,脚踩落地面的同时,心也瞬间踏实了许多。回望漆黑渺茫的天井,当真恍如隔世。
突然夫差只觉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确是一根铁质细杆,细杆一头套着一个网兜,网兜没入溪水中,一只红鲤恰好被兜在里面,摆动尾巴不住地挣扎着。
再看铁杆的另一端,竟端坐一人,确切说,应该是一具穿着衣服的残骸。皮肉已经消失不见,两个杳然深邃的眼窟窿,双颌紧闭,牙齿倒是十分完整。夫差虽贵为一国太子,不过常年随父征战沙场,见惯了尸体骸骨。不过这具骸骨却让人感觉如此从容,毫无狰狞之感,而且观其形态特征,只怕已有百年之久。
头骨微微低着,深邃的眼窝窟窿正对着右手中一张泛黄的牛皮纸卷轴,虽然身体已经变成一具骷髅,可是却依然紧紧拽着。
夫差心下好奇,探手过去,将牛皮纸取了过来。
一个人像跃然纸上。虽然时光已隔百年,却依然栩栩如生,一丝一发,用笔细腻,作画之人的用心可见一斑。
卷轴上所画之人容貌清丽脱俗,雌雄难辨,一袭白衣更显得飘然出尘,宛若谪仙。一双莲花一般的双眸炯炯有神,似在盯着自己。
“这眼睛,好像……”
夫差心下一怔,脱口而出……
“如若他将脸上黑点洗去,只怕也似画中人这般惊艳脱俗,雌雄莫辩吧?”
夫差心想。
“蛇骨珥?”
夫差突然注意到画中人左边耳垂一黑色蛇骨珥,庸国志载:巫地庸人,善歌舞,精医道,葬悬棺,图腾为蛇,民俗奇异。凡有少年体弱者,多饰蛇骨珥。
相传庸人因不满“人死蛇蜕皮”,故用古巫灵术祷告天帝,天帝感其诚,故变“人死蛇蜕皮”为“蛇死人蜕皮”,因此奉蛇为图腾,而蛇骨则寓重生之意。庸国少年,如果自小体弱多病,父母一般都会在其单耳穿蛇骨雕刻成的蛇骨钉,庸人称其蛇骨珥,以求健康长寿。
“暮弦……”
夫差盯着手中人像若有所思,两个字从口中悠然而出。
“这背面是……”
夫差突然注意到人像背面也有一些图案,一些线条,粗细、长短皆不一样。
还没来得及细看,忽听得身后一阵“簌簌”脚步声。
“谁……”
夫差迅速将画像塞入怀中,几个翻身,一把宝剑便抵在来人项上。
“菼之?”
出乎夫差意料,来人竟是那个“貌丑少年”。只见他脸色惨白,气息微弱,胸口处插着一把箭还未拔去,鲜血染红了白衣。
夫差忙收了剑,一把抱住摇摇欲坠的少年。
“是你?”
白衣少年有些惊讶地望了夫差一眼,紧接着双眼一闭,昏死在夫差怀中。
来不及多想,夫差忙抱起少年将他平放至一块干净的大石头上。
血色鲜红,说明箭上无毒,而且应该是刚中箭不久。
夫差稍作判断,只手握箭,用力将箭头拔了出来。
“嗯……”
白衣少年轻轻□□了一声,又稍稍清醒了些。
夫差一边按住少年胸口处喷涌而出的血液,一边伸手解开少年衣带。
“你要做什么?”
白衣少年伸手按住夫差搭在他衣带上的手有些警戒问道。
“箭头刚□□,若不及时上药,便会失血而亡。”
夫差一边说着,一边不由分说,扯开了他的衣带。
火光中,满目都是深浅不一的青紫瘀痕,甚至还有一些深红色的牙印。
巫贤真是个qín_shòu,夫差不禁狠狠咬牙。
上完药后,少年又昏昏沉沉睡去。
天色已晚,少年又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看来今夜只得在这山洞中借宿一宿了。
夫差往篝火中添了点柴,躺在少年身旁另外一块巨石上,和衣而卧。
营地守卫森严,他是如何离开的?为何跑到此地,又是如何受伤的?
夫差以手枕头,眸子望向洞外星空,剑眉微微蹙起。
一觉醒来,旁边已没了少年踪影。
水声哗啦啦响起,一人蹲在不远处的水潭边,正拧着湿淋淋的头发,将头从潭中抬起。
清晨的阳光下,夫差看见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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