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韩宇面容憔悴,比那天晚上在路灯下还要病态。他的话让我觉得恐惧,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像一层隔膜似得,包裹着我的心。闷闷的,透不过气。
“晓,对不起。晓,我爱你。”
醒来的时候,身体虚的厉害。这夜班值得,光睡觉了,也没吃东西,又累又饿。
同样又累又饿的还有武和平,他不忍心叫醒我,就白班连着夜班的上,现在就快累趴下了。
“别睡别睡,回家睡!”我使劲叫醒他,“回家好好睡!”
武和平迷蒙着眼睛醒来,一脸的没睡醒。一边叫他,我一边想要不要联系一下陈子非让他来接我,他就先打来电话了。
“下班了吧?我这就去接你。”他正开着车。
“好。”面对他我有时真的像是个哑巴。
“对了黎晓,”他突然说,“你…累吗?是要回家休息还是……”
我看武和平坐了起来,就出去和陈子非说。
“还好吧!”我关上门,急诊科这个时间人最少,非常安静,“怎么了?你有事?”
“你等我,跟我走就成了。”
一路上我也和旁人一样准备着该怎么和他说,但后来反应过来,我看见他可能就控制不了自己说什么了,所以就干脆什么也不想了。
事实证明见到他的时候我果然变得有点结巴:“先…先上车吧!”
我像往常一样的沉默着,他却也一反常态地不与我搭话。陈芳菲给我的那个小盒子就在兜里膈得我不舒服,让我无法忽略。
车停到我家门口,街道很清静,只有晨练的老人在走动。路灯已经灭了,可相信我们谁也不会忘记那天晚上在这里发生的事。
“我梦见韩宇了,”他说,“梦见他又说着那样的话,还向我道歉。”
路口的早点摊冒着热气,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我记得韩宇说自己对黎晓是一见钟情,真不知道他到底钟黎晓哪儿。也许他所接触的人里,没有黎晓这么通情达理,这么单纯善良的吧!因为他在那方面真的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所以韩宇就可以为所欲为。一直以来韩宇才是承受的一方,才是被任意摆布的一方,遇到黎晓,他就像找回了作为男人执掌一切的自信。最重要的是,黎晓那
单纯无邪的眼神才是让他沦陷的根本原因。
看上去,中日急诊科的黎大夫是那么的严肃冷酷,但其实他的内心却比任何人都要火热。一个小小的理由能折磨他六年,如果是没心没肺的人,反而会庆幸这样天上掉馅饼般的喜事。但他却没有,他要的不是结果。
现在,他又用那双澄澈的眼睛望着我,我感觉自己所筑起的任何防备都在瞬间变得无形。
“我得感谢韩宇,”他应该听懂了,躲避着我的注视,“如果不是他伤害你,我想我很难迈出这一步,也不可能确定自己的心意。”
车厢里静的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玻璃上的雾气渐浓,仿佛在隐蔽着我心里的冲动。
碰到他手的一瞬间,我们都反射性地向后缩了一下。好凉,他这么冷吗?我也不再多想,一把抓住。
手心湿凉的汗,手掌的纹理,我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感受着。虽然早已有过比这更加亲密的接触,但还是沦陷在其中。最后,十指相扣,紧紧的握着,好像再也不会分开。
暗黑的走廊,逼仄的空间,厚重的冬衣。我看不清他的脸,他的气息却近在咫尺。想张嘴说些什么,却又怕被别人听见。对啊,这样的状况被人看见可怎么办?顿时神经紧绷起来。
“不会有人来,”他低声说,“你别怕,有我在。”
内心泛起的感动让我有点窒息,我努力的在黑暗中寻找他的轮廓,却一无所获。
“我爱你。”
我愣在那儿,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么真切诚恳的三个字,是对我说的吗?
“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下我才开得了口。”声音里带着不安。
然后他动了动,仿佛在找什么东西。不一会儿,一个凉凉的环状物就圈住了我左手的中指。就像个仪式。
“我知道,这戒指说明不了什么,”他笨拙地讲着肉麻的话,“我只希望你以后看见他就能想起我,想起我就会安心。”
他这是要我把自己交付给他吗?真的可以这样吗?陈子非,无论是朋友,还是情人,他是可以托付的对象吗?
“以后,韩宇那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我会保护好你的……”
“我可以保护自己!”我冲口而出,说完才反应过来我有点激动了。
他不再说话,只是把头抵在我的肩上,紧紧抱着我。
这是他的承诺。他的心意我很清楚,但却还是很难接受。原因很简单,他也说了只有在这样黑暗的角落里他才敢说“我爱你”,说明这份感情只能存在于这不见天日的地方,见不得光。 就算
世人能够理解,我却也有过不去的坎儿。我不懂爱,真的不懂。爱总该是有原因的吧,陈子非为什么爱我?之前和雁红的关系虽然亲密,但显然他没有用心。反而是雁红的信告诉了我他的心在何处,那个人也叫晓。虽然她已经死了,确实我最为害怕的所在。
我是谁?或者,我在陈子非的眼里是谁?
那都是我鼓起勇气说出的话,但黎晓却没有任何回应。
吃过早饭,他说他下了夜班好累想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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