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苏泽锦来度假的第三天,按照计划,差不多再过一两天他们就要回去了。
天空被晚霞渲染,从灰蓝过渡到瑰紫,唯一的女孩今年实际上已经二十二岁大学毕业了,此刻正着迷地望着天空,试图在画板上涂出一模一样的颜色。
这一天别墅与别墅间的流水区挂上了一串串的橙黄色的小灯泡,灯泡下面是铺着白色桌布摆满食物的餐桌,住在这里的人们大多都聚集过来了,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交谈着,还有三四岁的孩子,呼一下跑过来又呼一下跑过去,在空中留下一串属于孩童的笑闹。
和亲近的人在一起就是不缺话题。
苏泽锦刚刚给四个人倒了一杯饮料,正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他们前面十几步的位置就发生一阵骚动。
好像有人突然倒下去了?
苏泽锦刚刚抬眼看过去,站在他身旁的两个人就快步分开人群,陈简来到倒下的老人面前,飞快地扒开对方的眼睑看了一下,又问赶过来的亲人:“他有没有心脏病史?”
“……没、没有。”家人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只下意识地回答了这么一句。
“打急救电话。”沈淮一第一句话是旁边的家人说的,紧接着又转向陈简,“把人放平,你来做个心肺复苏。”
陈简微微点头,在点头的时候,他的双手已经交叠按在昏迷者的胸膛上了。
苏泽锦刚刚走到人群之中,他还没有认真看两个人在做什么,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了。
他接起来“喂”了一声。
是有关蒋军国的。
52、第五十二章 ...
苏泽锦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蒋军国。
天花板上的吸顶灯很明亮,周围的墙壁却似乎笼罩一种暗沉沉的灰色,横在两人之间的木头桌子上放着两只水杯,靠着蒋军国那一侧的杯子里头,透明的液体微微晃荡,扭曲出蒋军国手腕上的银色手铐。
数天不见,蒋军国的头发都由乌黑变成了灰白参杂。
皱纹似乎在这个时候才记起自己主人的年纪,争先恐后地爬上了他的脸颊,在那张本来饱满的面孔上刻下横七竖八的沟壑。
他开始变得干瘪、瘦小。
这个时候,蒋军国才像是五十来岁的老人。
理当如此。
苏泽锦这样想道。
可惜人能活到老本来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蒋军国只要还活着,就是一种幸福。
除非这个幸福永恒地浸没在痛苦之中。
除非蒋军国被法律制裁、被众人唾骂,为他所犯下的罪行永恒赎罪。
“你来干什么?”穿着看守所黄色马甲的蒋军国低声问苏泽锦。他的目光并没有直接和苏泽锦对上,而是低垂着注视着自己的杯子。
但有意思的是,透过杯中凉水的折射,苏泽锦很清楚地看见了蒋军国眼神里的狠色。
他轻轻扯了一下唇角。
“我来这里看你啊,爸爸。”苏泽锦笑道。从苏夏熙死去、蒋军国离开苏氏老宅,二十一年间,苏泽锦就再没有叫过蒋军国一声爸爸,但这一次,这个称谓毫无障碍地从他的喉咙中滑出来,这个词语以及它所代表的,再也不能给他带来任何波动了。
这是拘留所的探视房。
门并没有关起来,警察就站在房间之外。
冷笑同样浮上蒋军国的唇角:“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苏泽锦用手指的关节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漫不经心地说:“那就没有吧,反正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多少对老子杀儿子,儿子告老子的父子。”
蒋军国抬起了眼,他阴冷的目光不再遮挡在水纹之后,而是直直地落在了苏泽锦的面孔上。
苏泽锦没有做任何逃避。
他同样直直地看着蒋军国,仔细地、认真地打量着自己恨了半辈子的父亲。
然后他笑起来:“爸爸,要是妈妈看见你现在这个模样,她恐怕连多看你一眼都嫌脏得慌吧?”
蒋军国像是被人突然一拳揍懵了。
苏泽锦又摇了摇头,他有点费解地和蒋军国讨论,口吻比蒋军国想象中的要来得平静得多:“你看,妈妈那么一个爱美的人,事事都要求精致和完美,她对自己的人生有绝对的掌控力。她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想要嫁什么样的人,她就能够过什么样的生活,嫁什么样的人,如果这些是外公宠出来的话,那么她在生意上的智慧和手腕,她那些为数众多且每一个都比有出身、有地位、有样貌、还有本事的追求者,其中至少有一大半比你有条件吧?就算到了现在,那些人也有超过一只手的数比你成就更高吧?”
“对了,你看一看。”
苏泽锦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四张照片。
前两张是苏夏熙的,后两张是林美君的。
苏夏熙的两张里头,一张是她在舞池中的风华绝代,一张是她斜倚在贵妃榻上的慵懒美艳;时光如同定格在泛黄的照片上,它们从不同的角度明证着一个女人最美的辰光,要是不说破,绝对没有人能知道,在后一张照片中,苏夏熙已经是重症忧郁患者。
而属于林美君的那两张,一张也是林美君平常宴会上的照片,她确实端庄、美丽、有气质;还有一张,则是林美君在法庭上嚎啕大哭的模样。
苏泽锦并不自己做任何形容。
他只是将手中的照片一一摆到蒋军国面前。
蒋军国的目光从一张挪到最后一张。
最后一张里,林美君头发散乱,眼神呆滞,所有的端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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