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臭小子怎么这么不知礼?长辈还没问完话呢!”老婆子追了过来,搬过身旁的小凳,干脆做了下来,一副要聊天的架势。
“阴吏那么多,你是哪的?”
“煜熠宫。”
“面具师?”老婆子轻笑一声,“炎墟那老小子的徒弟?”
炎焱一顿,“您认识我师尊?”
“哼,何止是认识!”
“您跟他有仇么?”
“那倒没有,不过啊,这茫茫苍生,谁还没有个心虚亏欠?凡人无知倒也罢了,可那些神啊魔啊的,怕是都对你们避之不及呢!谁知道自己的命根子秘密握在你们煜熠宫哪个小鬼手里?”
炎焱烧好了火,起身收拾起鱼来,“我们煜熠宫不知道谁的秘密。造了面具,我们就走了,是非恩怨都与我们无关。”
“理是这个理,谁信啊!”老婆子看着炎焱干脆利落的手法,哈哈笑了两声,“你挺厉害的嘛,这鱼若让小瞎子弄,老婆子得饿死!”
“小鸢他眼盲,不该做这些。”
“听你的语气,这是责怪我呢?”
鱼肉下了锅,加了料,炎焱将鱼汤炖上闷着,这才有空对老婆子说道:“我感激您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怪您?谢谢您救了小鸢。”
“你知道就好。”
“不过婆婆,”炎焱蹲在她的身前,诚恳地说道:“小鸢他活着的时候,便孤苦无依,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死了之后,又沦为鬼奴,是他看得起我,愿意跟我这个废物在一起,却也总是不得安宁,最后还为了我,灰飞烟灭。”炎焱忏悔地低下头,“上苍不弃,让我又能和他在一起,我只想他快快乐乐的,不要再有任何烦恼了。”
老婆子眉头一挑,“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婆婆,我不管您是怎么想小鸢的,但您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再说他丑了,更不要再骂他了。您若是有什么闷气,就都冲着我来,我脸皮厚得很,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任劳任怨地给您干活,行不行?”
老婆子看着炎焱那双欲哭无泪的眼睛,里面满是对谢凌鸢的一片真情。她干笑了两声,“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您是答应我了?拉勾!”
“你们两个小王八蛋怎么都这么幼稚!”老婆子嘴上说着,手却还是伸了出去。“也不知道那个丑….嗯,小瞎子积了几辈子的福分,能换你这么个痴情种。”
炎焱一声喟叹,“婆婆,您错了,是我炎焱不知积了几辈子的福分,竟能得到小鸢的真心。我亏欠他的太多了,我想把我全部的爱都给他,却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配得上他付出给我的爱。”
老婆子怔了一瞬,鼻头有些泛红,她忙偏过头去,“滚去做饭去,炒几个好菜,别偷懒!”她生怕炎焱看穿自己的窘态,狠狠推了炎焱一把,起身便冲了出去。没有看见在门外站了许久的谢凌鸢。
炎焱看着老婆子慌张匆忙的背影,摇头笑了笑,专心致志地切起菜来,却被人从背后轻轻拥住。
“睡醒啦?”
“别乱动,切你的菜。”
“哦。小鸢,你怎么来了?”
“没什么。”谢凌鸢的脸紧贴着炎焱温热的后背,“就是想这么抱着你了。”
“好。你想抱多久便抱多久。”炎焱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继续做着饭。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相拥静默,也没有眼泪千行,就在这柴米油盐的爆裂声中,心心相印。无需多言,你的深情,你的温柔,我全都知道。
三人的日子好不快活,炎焱来了,谢凌鸢理所应当地当了甩手掌柜,每日除了陪着老婆子唠嗑解闷,便是和炎焱嬉戏打闹。不过谢凌鸢知道老婆子心中定有情伤,绝不在她面前和炎焱亲热。只是二人的亲昵怎样都掩饰不住,老婆子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罢了。
然而,当人不再孤独,时间便如同白驹过隙,再快乐,也总要面对曲终人散。
二十一年。又是漫天星河。
“婆婆,二十一年了。”谢凌鸢依偎在炎焱的怀中,对着躺在草地上纳凉的老婆子轻声说道。
老婆子斜眼瞟了他一眼,“怎么,要走?”
“嗯。”
“二十一年前,你想走,是因为思念这个臭小子。现在他来了,你们为何还要走?”老婆子的语气有些愠怒,她不得不承认,她真是舍不得。“这里要什么有什么,还没有世间的繁杂扰乱心神,不是很好么?”
“好是好,只不过,我们还有亲人。”
“亲人?你能有什么亲人?”
“炎宫主,还有阿灼,哦,就是我曾经与您说的那个混小子。”
“婆婆,”炎焱插嘴道,“师尊待我如同亲子,我那师弟从小便是由我带大的,与我甚是亲密,我既然活了下来,便想与他们重聚。”
老婆子侧了个身,背对着他们,“也罢,炎墟那老小子最重情义,总是把徒弟当儿子看待,儿子死了,当爹的一定悲痛欲绝,儿子又活了,他肯定能乐疯了。”
“婆婆,这二十一年来,您亲眼看着,炎焱待我如何?”
“还能如何?腻死人!让我这张老脸都没地方放!”
“那您承认,您赌输了。”
老婆子沉默了半晌,嗯了一声。
“您既然承认,便要愿赌服输。您说了,输了就答应我一个要求,还作不作数?”
“都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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