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晓的语调里带着的遗憾,刺激得我的心里狠狠一跳。
“……对肖纳那种温柔的人来说,这简直是难以消化的罪责吧。”
是的,确实不可能“自由”。我也好,白墨也好,我们注定永远都被束缚着,一生只为“挚爱的主人”而活。
但那真的是罪责吗?
我突然有点想跟凌晓辩驳——却又不知道他身为与人类相似的an,究竟能不能明白“普通机器人”的逻辑。
因为“自由”这个概念,说白了,只是“人伦”所追求的东西。
但我们是人工智能。
虽然也会爱,会痛,会思考,会纠结,却并不是“人”。
……所以,凭什么就不能允许我们想要的和“人类”不一样?
凭什么要强行认为我们想要的“幸福”就是人类喜欢的“自由”,而一心只想和心爱的主人在一起,就要被称作“奴性”呢?
谁规定的?谁规定只有“自由”才是正确的——树木没有自由,岩石也没有自由。一辈子都不能离开原本的土地寸步,这不也是自然界原本的法则吗?
在这个世界上,我真的……就只重视那一个人。
别的我什么都不想要。
生来如此,也不想更改。我相信白墨朱华小雏流火他们,也全部都跟我一样。
我们是为主人的幸福而生的,这就是人工智能的存在意义。灵魂,人格,思想,到底那些玄妙的东西是自主产生还是程序使然,其实都没有人类想的那么深奥。
只知道,我能遇到那个人,至今感到比什么都幸运。
而这一切的幸运,是因为lord创造了我们。
……
我把这样的心情告诉了lord。肖先生听得似懂非懂,手上凌晓交代他的做事情,却一秒都没放下过。
他的修理台上,闭目躺着一个金色短发的男人。
黎恩的凝聚核心,被销毁后一直锁在人工智能管理局的地下金库里,只有在帝国拥有最高权限的那几个人,才有权动用金库的钥匙。
然而,前两天白墨和朱华的战舰袭击的,刚好就是新都的地下金库。在满载着各种人工智能的凝聚核心的船舱里,凌晓很快帮忙找到了黎恩那一块。
“只是很可惜,他失去的记忆找不回来了。”
“没关系,我想已经够用了。”
凌晓兴奋异常。他有他的打算——用黎恩要挟帝国战神乔斯祺。但像是我、流火和小雏,却只是很开心原先的朋友又回到了我们身边。
那几天,所有人带着他翻阅aizone,给他看他过去写的日志,教他认得他曾经最重要的“小主人”。有的时候看黎恩被小雏流火环绕在树下和乐融融的样子,我总会想起曾经我们一起“上学”的日子。
那个时候的每一天真的很快乐,陈微也陪在我身边。
……
回到冰极的那几天,我很庆幸凌晓每天都在督促我,让我一刻也没有停止忙碌,每晚回房也疲惫得倒头就睡,虽然心脏自始至终都在隐隐作痛。
火星方面的军力授权,监督新购置卫星的收容基建,帮他通过《未来幻境》游戏牵线杜何夕,同时也充当他和rebel之间尴尬关系的润滑剂,凌晓好几次跟我说过,说“蚀夜你真的很好用!”
“你看!你要什么夏耶父母都不敢说不,杜何夕那么难搞的人都对你超好,乔斯祺每次见你都主动放水,rebel那边也能说上话,aizone上面又那么多死忠粉~真是无论哪边都吃得很开!好厉害!我很崇拜你。”
被所有机器人的偶像破晓说“崇拜”,如果是一年前,我会觉得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当然,他所崇拜的,根本该不是我。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陈微给我的。
夏耶这几天都在冰极外政部帮忙。在后台努力建立和月球新政府的联络,希望达成联盟关系,以便尽快派战舰去营救司湛。
然而,月球新政府却对冰极施以的好意视而不见。
“这很不正常。”凌晓评价道,“冰极再怎么说也是地球第二强国,在这种危难关头对月球施以橄榄枝,月球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除非——”
除非……我脑中突然闪过一道惊雷,一把抓住凌晓的袖子:“月球……在背月面有重型军工厂!”
“大量在卫星黑市上贩卖的无主机器人都被卖去了那里。我在那待过三年,他们建设了非常可怕的武器系统,我记得名字好像是叫——复仇女神?。”
“‘复仇女神系统’?蚀夜,你确定吗?”
是的,我确定。
“这可,有点糟糕了,‘复仇女神’是‘美杜莎系统’的升级版—— 如果对向地球,足以击沉亚欧大陆或整个美洲,我过去还一直以为,‘复仇女神’只是个传言。”
“毕竟,就算真的存在,一旦启动,月球自己也必须承受不少于百万平方公里的陷落反噬。我还以为地月之间的仇恨,并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仇恨。】我再一次想起陈微的话。
【只是很多人类基因和骨血里,始终残留着祖先们为求生存而互相杀戮的天性。】
【因而即使已经发展到了不再需要争夺资源、每个人都可以富足地生活的时代,仍然无法停止无止境的狭隘、偏见、谩骂与仇视。】
……
我们赶去向执政官紧急汇报的时候,并不知道其实乔斯祺那边已经先我们一步发现了月球异常强大的能量源存在。
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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