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瑞尔高声叫着马珂太太,却无人回应。他想去敲老人房间的门,又被菲利克斯拉住,吸血鬼走向马珂太太的房间,血的气味扑面而来,他在眩晕中甩了甩头,浑身戒备地推开了门。
房间里没人。
地板上有一大摊血迹。
西瑞尔神色一凛,身体竟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他冲进房间环顾,摆饰都好好生生地各在其位,房间里没有任何挣扎打斗的痕迹,这血像凭空而来。他担心老人遭遇了不测,转身正要出门报警,却听见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一个红色的身影冒冒失失闯了进来,是薇雅。她出门时没戴帽子,手套也没戴,发髻是歪的,裙摆上还沾上了些许泥土,气喘吁吁的,好不狼狈。
搬家时西瑞尔把地址告诉过医生。
“西瑞尔,西瑞尔!你在吗!”薇雅大叫着西瑞尔的名字,见他从房间里冲出来,立刻扑过去拽住了他的袖子。
“听着,薇雅,我现在有急事要去一趟警察局,你先……”
“伯爵……穆勒伯爵遇刺!”
☆、第50章
薇雅此话一出, 原本正往门外冲的西瑞尔生生收住脚步,扭过头语气狠厉地反问:“你说什么?”
被西瑞尔的眼神骇得一时忘记言语,薇雅一口气悬在鼻腔里,猛地呛咳出声。关于西瑞尔幼时的事,她是从父亲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出来的,一开始她也以为他是赫肯的儿子,直到后来听说了契约的事才知道是自己猜错了。
伯爵狠心放弃了自己的小儿子, 那被放弃的孩子自然有权憎恨父亲。薇雅只是没料到西瑞尔会是这样的反应——她以为他会很冷漠,甚至会拍手称快。
“上午有警察来接我去伯爵家,说是要验尸。”顺了顺气, 薇雅慢慢松开还拽着袖子的手,抚了抚裙摆,“到了伯爵府才知道伯爵遭遇了刺杀,万幸的是……”她说到这里又顿住, 不安地观察着西瑞尔的表情,试探地说道, “他受了伤,但生命无虞。”
而西瑞尔好似也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收敛了凶狠的眼神,点点头, 漠然“嗯”了一声。
“房东太太失踪了,我要去警察局报案。”
“一起去吧,路上跟你细说。这事儿有蹊跷。”薇雅说着四下里看了看,“菲利克斯呢?”
吸血鬼从马珂太太的房间里走出, 抬眼看向西瑞尔,眼中有藏不住的忧虑。薇雅的话他听见了,伯爵命运如何他并不关心,生也好死也好,伯爵之位总有人在,他的契约也无法解除。他只是担心西瑞尔。
“我跟你们一起……”
“菲利克斯,你留下来吧。”西瑞尔打断了菲利克斯的话,“这里总要有人守着。上楼去,马珂太太房间里的血等警察来过了再处理。”
少年时的西瑞尔是很依赖菲利克斯的。大概是觉得有这样一个不问世事的怪物在身边,也算一种聊胜于无的慰藉。后来这种依赖成了习惯,以致菲利克斯也习惯了被依赖。现在突然被拒绝,心中的讶异忘记掩饰,一时表露无遗。
“别再管穆勒家的事,和我们无关。”或许是猜透了菲利克斯的心思,西瑞尔冷静克制地解释,“他操控不了我们的人生。”说完这些,他绅士地扶着薇雅出了门。
薇雅没想到西瑞尔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没想过报复伯爵吗?我听说你是……”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一个好人。如果不是,他要的不是报复,而是制裁。”西瑞尔看向身边的医生,询问能否乘马车去警察局,他很担心房东。
“当然可以!”薇雅说着就牵起裙子跑到路边来回张望,见西瑞尔跟上,她沉吟片刻,又谨慎地说道,“那你……已经不恨他了吗?”
“我越长大,越能看清他当年对我的所作所为,也越来越觉得他自私可怜——越来越憎恨他。”想起幼时的经历,西瑞尔的语气不由得激动起来。他狠狠咬住颊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但是对他的憎恨不能让我摆脱过去的自己,也不能让我有更好的将来。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能成为那个制裁他的人,但制裁的理由绝不是他曾经虐待过我。”
即便过去这么多年,他依然时常无故回想起过去被父亲毒打的片段,断腿能重新长好,疤痕也消失无踪,但疼痛都长进了骨头。他想过报复,拿一根撬棍充当手杖,一下一下狠狠敲在伯爵的大腿和膝盖上,他要无视对方可怜的讨饶与哭声,最后一脚踩在对方可憎的脸上。
很多时候在恨意里辗转反侧,听老鼠在房间里成群窜过的声音。看得到星空的时候心情会豁然开朗,看不到的时候胸膛又被恨意填塞。
直到后来离家,为了生存他找了一份辛苦的差事,领着微薄的薪水,每天累得倒头就睡。一觉醒来就能看到朝阳的体验叫他恍如隔世,他感到奇妙,心中洋溢着古怪的悸动。后来意外地成为了布雷老师的助手,整理不完的资料和学习不完的知识令他疲倦又新奇,有一次他从熬了好几个夜晚的苦差事里解放,出门散步时遇到隔壁的邻居,老人叼着烟斗,见到他打招呼说“你看上去心情不错”,还问他是不是碰上了什么好事。而他只是因为学到了新的知识感到兴奋。
恨意让他不断想起曾经的苦难,报复的冲动令他急切,现实的无力叫人苦楚,每一个夜晚都是痛苦的轮回,而每一个白昼只是轮回中微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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