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戛然而止,原行声晃晃脑袋坐起来,捋了捋额头湿濡的汗,起身去车站接他。
天气闷热了一阵后,下起了暴雨,原行声待在大巴休息中心,不耐烦的看了几次手表,焦躁而不安。
一种摸不着头绪的慌张来势汹汹,原行声捂了捂胸口,在门口吹了会儿风。
距离沈棠预估的到站时间已经迟了半个多小时,原行声到服务台询问,工作人员说那辆196早就到站了。
原行声飞奔过去,司机在车里打扫。
他说,“哦,那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啊,中途他接了个电话,提前下车了。”
原行声目光恍惚了一下,好像浑身电源被切断了,他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
还没来得及给沈棠拨电话,他就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来电。
电话里的人是h市第二人民医院的医生,他很急,语速很快,以至于说完一遍后原行声还没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劲儿来。
他张了张嘴没发出任何音节来,那人又说,“喂喂喂,原先生是吗?沈棠在东西郊路口发生车祸,现在情况不太好,我们急需要家属过来,进行输血治疗。”
他一路狂奔到医院,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好像麻木了,但是精神却比任何一刻都要来得清醒。
横冲直撞,步履维艰。
医生摘了口罩,很平静的说,“你是沈棠的家属吗?他现在正在手术,肺部受伤严重,脑袋也受到了撞击,比较棘手的是,他是rh阴性血,血库暂时找不到与之匹配的血型,只能先等。”
原行声踢了下墙吼道,“那你们就快去找啊!”
医生退后了两步,依旧神色漠然,“只能等,原先生,麻烦先去交一下费,我们会尽力救他。”
尽力个屁!原行声想大声骂道,你们一定得救他!拼了命也得救他!
周围人来人往,他什么都听不见,脑子里嗡嗡乱成一团,明明是盛夏,他冷出了一身汗,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手术室门口来回踱步,紧紧盯着从里面出来的每一个人,他止不住的心悸,慌乱,害怕,靠着墙才能勉强站稳。
原行声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从胃里开始就有一阵火,火辣辣地一路烧到了嗓子眼。
他根本没法儿思考,是谁撞的沈棠,又是谁给他打电话让他中途下了车。
只觉得遗憾,后悔,心里被尖刺狠狠戳着一样疼。
不知什么时候梁丞来到了他背后,他说,“我给沈棠打电话,没料到他们要对他动手。”
原行声握了握失了温的指尖,突然转身,以一股蛮力将梁丞撂倒在地,他像是疯了一样,拳头不留余地的朝他砸过去。
梁丞也不躲,只是在他满目狰狞喘气的间隙抹了抹唇边的血,“我可以救他,我是rh阴性血。”
原行声揪着他的衣领把他往抢救室送,梁丞却挥开了他的手,“我有个条件,我一定要带走沈棠。”
原行声嘶哑着嗓子说,“你给我救他。”
梁丞自觉这样很卑鄙,他是捏实了原行声的软肋才能这样肆无忌惮,他别开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归于平静,“我有很多办法让沈棠跟我回去,这只是我最捷径的一种,你要不同意,就算了。”
梁丞说完转身就走,原行声拦不住他,他的指尖发着抖,浑身力气一点点褪去。
那一瞬间他体内涌起强烈的愤怒和杀意,他觉得自己能不管不顾冲过去解决了面前这个冷血的“沈家人”,可是他毕竟不是十年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了,只是觉得好笑,为什么经历这些痛苦的人,一个一个!都偏偏是他在乎的人?!
多么讽刺。
救沈棠=让沈棠走。
这道题最后的解法居然是这样?!
整个医院很安静,似乎没人发现这充满戏剧性的一角,原行声沉默了很久,但他知道不该再继续沉默了。
“救他,我们再谈。”他做出了让步。
“可以。”梁丞也做了让步,“等他醒来,你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我会给你几个月的时间,好好跟他告别。”
原行声笑了一下,敛去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神色。
等到梁丞进了输血室,原行声坐在等候厅里,其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他像个傀儡一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术室。
两个小时过去,医生终于出来了。
好险是好消息,梁丞也松了口气。
他转头看原行声,对方已经不见了。
原行声蹲在厕所吐了个昏天地暗,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喉咙里像是堵了块海绵,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前段时间拼了命的挣扎,显得十分无力。
他想,沈棠之于他,就像带刺的仙人掌,他明明知道很危险,却还是捡回了家。
他好不容易把仙人掌养大,却有人要抢,他不肯,死命拽着不放手,被刺得鲜血直流,他不在乎,他只知道他不抓紧点,仙人掌就属于别人了。
可是他忘了,那本就是他捡来的东西,不是他的。
原行声捏着他干瘪的口袋里空掉的烟盒,狠狠地将它一丢。
有人敲门,“好没好啊?”
“再等等。”原行声说着,在昏黄的灯光下,蹲了下来。
他累了。
该放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是狗血,但这两章写得我想贼心疼了。
第36章
沈棠在大巴上接到了一个电话,那人说是他叔叔,有点事情想找他谈。通常这类电话都会被他视为骚扰电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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