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闵玉变成了两个。作为替身的闵玉在晋地揭竿而起,而真正的闵玉则戴着面具,和季勋夜夜侍奉闵京于龙榻之上,旁敲侧击地给闵京吹枕边风。谁知闵京因为深知西林那药的厉害,清醒的时候警觉性极高,从未让他们得逞过。
季勋当年还未出海平倭,和闵玉暗地里密谋,平分江山。
闵玉临死前,手下的将士出了内斗,有个人率先给了他一刀,拥季勋为新王。
给他一刀的人就是灵图。灵图说,对不起,叔,我若是不给闵玉这一刀,死的人就是我。
闵玉被季勋折磨地伤痕累累,还在上刑场前遭了侮辱。什么样的侮辱?我并不想知道;还好这一页的纸张,是残缺的。
当年我曾在闵京的寝宫内手刃季勋,原来这便是我为闵玉的复仇了。
我把这些拼合在一起的碎片架到烛台上烧掉,原本激烈跳动的心静如止水。
闵玉他是我的爱人。
我只想让他停留在最干净的样子。
他在我心里,一如当初。
……
闵玉在晋地的确有个相好叫雨燕。灵图说,那姑娘生得极平凡,极像我。连性子都十分相像。只是这姑娘成过亲,还和之前的丈夫有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
孩子的父亲叫白水莲,是个伶人。因着我和他的糟糠之妻有两分相似,他便对我生了兴趣,跟着我从晋地到京城,和我度过的那些年里究竟有几分真情,谁也不晓得。
白水莲背着我和别的男人通奸的事,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
从没人在我面前提起过。
谁都知道尚书大人是个专情而老实的人。
我的确是个专情的人,只可惜我专情的,不是白水莲。
是啊,我爱的只是闵玉。
从始至终。
这真相若是放在当年,我知晓后,必定会抛下一切,随他去了;可是现在,我除了怅然和心酸,已别无他想。
闵兰,燕柳,他们需要我。我若是这么去了,未免太过自私。
他们都觉得,我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人。
没错,我着实是那个最可怜的人;我现在活着的意义,都是为了他们。
闵兰说,他会保护我的心。可我比他想象得要坚强得多。
……嫣儿,你也是很痛苦的吧。
心里这么想着,我继续往下看去。
灵图一直在为林照溪做事。不知从何时起,他就从一个单纯的小侍郎变成了林照溪的手下,瞒着我,甚至瞒着容渊。
而雅歌是和他一起服侍闵京过后,把他拉上了香榻;阴差阳错的,闵氏皇朝这一代的大皇子,就成了他宋家的种。
灵图说,雅歌是林照溪的人。
我琢磨不透这句话的意思,究竟是林照溪给闵京戴了绿帽,还是雅歌单纯的是为他做事?
可灵图没有解释。
灵图本可以早些带着容渊远走高飞,可雅歌有了身孕,生下了他们宋家的子嗣,他便只得待在深宫里,远远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然后与我一起,在礼部做个没心没肺的庸臣。
翻到最后,纸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潦草,最后一句是——
叔,林照溪是异人,白修静也没你想象得那么单纯;你若是不逃得远远的,不是被林照溪用镣铐一辈子锁在深宫,就是被白修静……
被白修静怎么样?
后面的纸张已经残缺了。
……
我走出门,天已是将近黎明的清蓝,明晃晃的金月还在头顶悬挂着。
中秋佳节,好一番良辰美景。
月饼糯,桂酒香,无一不令人心醉神迷。
作者有话要说:
☆、93
不久,我们便到了云南府城。
布政使和黔国公沐吉在接到先我们一步的御史带来的消息时,为我们举办了一个声势浩大的迎接仪式,其规模之壮观,场面之隆重,让见惯了大场面的娘都不禁咂舌。
我淡定地下马,在他们铺好的红地毯上潇洒地迈着步子,看着远处波澜壮阔的云南美景,突然知晓了风云得意这四个字的写法。
然而,现在还不是得意的时候。
我目光复杂地瞅着在我身旁贼眉鼠眼、一脸猥琐的沐吉。
说实话,黔国公长成这样挺让我失望的;虽说我不怎么爱以貌取人,可看到美人和丑人的心情,差别还是有的。
艰难地把目光从沐吉那张猥琐的脸上挪下来,我凄凉地安慰着自己,没准儿他长得丑,心却是善的。毕竟脸和心的反差我又不是没见过,看看以前,那西林党的王悲卿一张老脸多和气啊,谁知背地里却是个阴险狡诈的老狐狸;再看看林照溪,当初也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我停下思绪,又远远地望向沐家华丽的府邸。这沐吉的祖宗和我蓝家的祖宗都是大将军,可他们命好,世袭了个不错的爵位,手里还握着铁券;他们离朝廷远远的来这里当了土皇帝,我们蓝家却战战兢兢地在朝里谋事。思及此,我有些不爽,脚步也加快了起来。
沐吉在旁边气喘吁吁地跟着,忍不住道:“部堂大人,您……您且慢些……”
我听着这个称呼,觉得有点别扭。
云南虽离京城颇远,可这几代的皇帝都没松懈过对它的管制,前几年都是兵部的老爷子们来巡查,如今我一个礼部的尚书来,总归是少了那么几分威信;被人称作部堂,也有那么几分心虚。
我咳嗽一声,旁边的沐吉打了个哆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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