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静思笑道:“你坐下说话,把事情原委详尽说来。”
少年道了谢,规规矩矩地坐上椅子,从头说起:“小民姓叶,双名晚枫,今年一十七岁,是闽州承恩人士。为考今年的乡试,去年夏天特在朔阳奉贤书院习读。十月底,书院拟考了一次,由学政和州府官员批卷。放榜后,闽州司马宗义之在府衙召了我单独会面,说是我文章平平,不足以中举人,若想上榜,需另外捐监。”说道此处,抿着双唇,微微红了眼。
闻静思十岁选入太子侍读,心思敏慧,文采斐然,被先帝亲手提升为太子舍人。之后萧韫曦继位,擢拔为丞相,却是满朝文武中唯一一个不经科举之途而身处高位的人。他虽未考过科举,对各州考场中的龌龊也知晓七八,听叶晚枫一提,也就知道是宗义之暗地索要私财了。
叶晚枫停顿片刻继续道:“小民家贫,钱财带的不多,为了乡试借读奉贤书院,束脩交去大半,实在无法负担另外的捐监。只好向同窗好友凑齐了数,哪里知道……哪里知道……”他说到此处,双目含泪,语声哽咽,一时间说不下去。
闻静思也不催他,待他平复了情绪,才沉声道:“各地州府和布政使司都有捐监,出资报捐即可取得监生资格,本意是备各省赈济。到了贪官手上,到成了一条财路。”
叶晚枫摇摇头,道:“若只是索取财物到也罢了,宗义之竟是见我样貌好,强行奸污了我。”说罢,双手覆面,失声痛哭起来。
闻静思与雁迟对视一眼,两人的震惊之情难以言表。宗义之是宗维堂弟宗琪的三子,已年过四十,为官十多载,无功无过,今日头一回听到此人下流手段,一时都不知道如何劝慰这少年。闻静思震惊过后,不禁想起自己与萧韫曦。虽说两人初次欢爱是萧韫曦灌醉了自己强迫而成,但思前想后,哪一次不是萧韫曦屈尊降贵贴上来求欢,就算是情动难以自持,萧韫曦也是小心翼翼的维护自己的尊严。那感受得到的爱护与疼宠下,床第间的疯言疯语到更像是调情了。闻静思深深叹了口气,朝雁迟吩咐道:“你在门外守着,谁都不许进来。”
雁迟晓得他顾及叶晚枫尊严,要他把关以防下人偷听外传,即刻领命退出门外。闻静思柔声道:“你坐过来说话。”
叶晚枫拭干泪水,摇头道:“小民腌臜,不敢有污丞相高华。”
闻静思只好作罢,轻声道:“你讲下去。”
叶晚枫咬了咬唇,道:“我以为他得了手,第二日便会放我离开,却没料到他将我囚禁在后院,与我同囚的还有两个年轻男子。他怕我们逃走报官,门窗上了锁,三日才送一顿吃食,期间更是对我们三人肆意淫辱虐待。去年底,他庶母病死,丁忧三年,从闽州调回国都,连我们三人也一起带回,关在后院偏房。他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母亲是坤族人,族内男女皆可孕子,竟丧心病狂要我给他生孩子……”
“啊!”闻静思低呼一声,满脸不可思议。“你竟是坤族人。”
叶晚枫道:“坤族聚居在承恩广泽的深山里,多是嫁娶本族人,我母亲与父亲私定终身,才出得山来。”
闻静思想起族谱上的那位先祖,多半也是如此离开族群。他万万没想到还能遇上坤族人,内心的感受无以言喻。
叶晚枫见他点头示意,继续道:“坤族男子孕子,方法不难,每月初一十五,只需提高体温,在热水里交欢,情动出精即可成事。宗义之不得法门,日日辱虐,我不堪忍受,求助于同囚的秦南浦。南浦怜我,即助我成事。我有孕之后,宗义之仍然不肯放过,手段百出。直到我十日前早产了女儿,他抱去给小妾哺喂。昨日大理寺抄家,将我与南浦的孩子当做他的,抓进了牢里。”
闻静思这才知道自己如何受孕。六月十五,萧韫曦诱哄自己欢好,事后双双洗浴,帝王一时兴起,强压着自己又做了一回。他偷偷抚摸腹部,暗暗叹惜。他以为自己的孩儿出生无父无母可怜之极,竟不想叶晚枫的孩儿出身更是不堪。他对这少年心生怜惜,抬头就要安抚,却见叶晚枫一件一件脱下衣裳。顿时一愣,尴尬道:“你这是做什么?”
叶晚枫脸色惨白,脱衣的手丝毫不缓,渐渐裸露的皮肤上疤痕大大小小,深浅不一,遍布前胸手腿,真真是惨不忍睹。闻静思走下主位,站到叶晚枫身前。那道道疤痕仿佛是一个个证据,一个个日夜,每一个证据都带着血肉,每一个日夜都藏着眼泪。叶晚枫见他眼中有伤痛,有悲悯,胸中积存了一年的委屈与痛苦终于找到归宿,化作泪水从他眼中大颗大颗掉落下来。他匍匐在闻静思脚边,哽咽不成声:“丞相明鉴,我愿当面指控宗义之的罪行,只求大理寺再也不要放他出来。”
闻静思广袖如羽翅,轻轻覆盖在那细瘦赤裸的身体上,将他密密包围起来。他轻抚着叶晚枫的后脑,低低沉吟:“别怕……别怕……”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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