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了!”王知古气呼呼地走远了。
“大人是不是吹得海风太久着凉了?”刘贵还在城头上忙着大献殷勤,“红鸦洲的沙虫专治风寒,晚上小的给大人送去。”
王知古饭也没吃就回了房间,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头哭鼻子。回想自己这二十多年中一事无成,真可算是白活了这么一趟。他觉得这一切都说王德亮的错,他干嘛非得把自己生出来啊?
要说起王德亮,整个大宋王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家上百辈子攒的钱让他这辈子全攒完了。那“天下堂”的名号不是白给的,绝对是名副其实。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这句话用在王德亮身上倒还算灵验。“生不愿交诸英烈,但求一识王知节”、“才高八斗,玉树临风”这些传颂古今的词儿仿佛是专门为他量身订做的。人家三岁会背《三字经》;五岁能默写四书五经;十一岁中秀才;十六岁中举人;十九岁时参加科举考试一不小心就中了状元,名镇四海。连皇上也赞赏有加,官拜吏部考功司员外郎,成为朝廷的重点培养对象,真可谓一步登天。
唯有这王知古自小懦弱不堪,手笨口拙给“王家”丢了不少的脸。连王德亮也羞于提及这个儿子,他又自小性格懦弱,身体多病,往往是足不出户,以至于世人都不清楚王知节竟然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笨蛋哥哥”。王知古也很纳闷,自己不过比王知节早出生了几个月,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好在王德亮有的是钱,便为儿子花了一千两银子捐了个海防巡阅使的差事。
没想到,人要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王知古上任才几个月便撞到巡视连城海防的任务。于是,他一路颠簸地到了连城,连气儿都没喘匀便被那钱塘水军节制使胡海清撵到红鸦洲去了。话又说回来,自己一个从五品的京官给一个三品的地方大员欺负倒也还算那么一回事。可如今一个目不识丁的从六品守备就把自己耍弄了一番,这口气如何能咽得下?
王知古又气又恨,折腾到半夜竟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又开始做自己那升官发财的老梦了。
梦里自己已然是旧貌换新颜,头顶戴的是乌金纱翅帽;身上穿的是南紫蟒袍服;腰间缠的是越水白玉带;屁股下坐的是纹龙八抬轿,前有官兵鸣锣开道,后有仆役跟随侍候,左边是吹鼓手吹吹打打,右边是众官员奉承拍马。挤在道路两旁瞧热闹的人更是比肩接踵,挥汗成雨。俨然是一品大员出巡的阵势,好不热闹!王知古八面威风地坐在轿中闭目养神,他是很享受这种众星拱月的感觉的。
王知古忽然觉得这轿子似乎晃得太厉害。他睁开眼正想着喝斥那些笨手笨脚的奴才们,却瞧见刘贵正站在床边使劲地摇着自己。
王知古睡眼惺忪地坐起身来,他茫然地看着一身甲胄的刘贵。又听到屋外乱哄哄的,便没头没脑地说道:“刘守备,抓几只虫子用不着如此大张旗鼓,兴师动众的。老百姓会说我们扰民的。”
刘贵急道:“回大人,小的看守失责,今夜‘浪里漂’来犯,已经攻破了东面的水门,众将士猝不及防,大半已经溃散了!”
那王知古闻听海匪来袭,竟然还昏头昏脑地喜道:“果然被我说中了……”
刘贵差一点被他气昏过去,干巴巴的笑道:“大人神机妙算,小的佩服。但如今情势危急,大人还是快随我逃命吧!”说着便将王知古从被窝里头拖了出来,拉着他从后门逃了出来。
二人一路往西边的小码头狂奔,刚走出没多远便望见前方灯火通明,杀声震天,显然是海匪们已经朝这边杀了过来。这两人无法,就往南绕着跑,没跑出去多远又被堵回来,两人又使出吃奶的劲头往北边逃去。
刘贵拉着王知古黑里咕咚,慌里慌张的跑上了全岛的制高点红鸦岩,这是一块突兀在海边的巨石,宋军来此岛设防时,在岩上设有一座烽火台,专门监视那雷州动向,今晚海匪大举入侵,烽火台守卒们早就跑得连个人影也不见了。此刻两个人没头没脑的闯上来,吓得岩下栖息的红鸦“呀呀”地叫着,惊飞了一大片。王知古吐着舌头望着身后的悬崖,黑乎乎的看不清深浅,看的王知古心里也没有了底。
他回头对刘贵说道:“刘守备,此路……不通……。咱们……还是回去吧。”
刘贵自言自语道:“此次雷州逆贼来犯,只怕早有准备且人多势众,红鸦堡丢定了。唉,这天上的文曲星果然是顶撞不得的……”
王知古见刘贵神情恍惚,恐他再生出什么不测,便劝他道:“刘守备,我只是说着玩而已……你可别把那打赌的事儿放在心上了。你看一看这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即便下山去想必也是无路可逃的,咱们是不是就在此处为国尽忠吧?”
刘贵呆愣半晌,向西眺望了一会儿,说道:“这红鸦堡虽是重要,但已经丢了,何必再搭上条性命?咱们还是快些赶回连城告警,积蓄实力,卷土重来啊。如今唯有西面的码头尚无动静,跑得快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王知古也喘匀了气,说道:“既然有路可循,那我们就赶快下去吧,还等什么啊?”
刘贵指了指满天乱蹿的红鸦,说道:“海贼或许就在下面,大人怕是下不去了。”
果然,二人听见巨岩之下有人喊着:“休跑了王知古!都给我记住了:中等个头,小白脸,小眼睛,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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