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当,云涵似是沉思着,犹自吐出一句:“那莫龙生身患何疾?竟至当场身亡?”话一出,众人鄙视加不满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云涵讪然一笑,一一拱手致歉。
恍然间,目光瞟到一个遗世独坐的背影,一袭冰蚕白纱衣轻垂于脚边,两绺墨发从耳鬓边梳至脑后,用冰蚕纱带随意扎束,有微风吹来,发丝诗意般温柔地轻拂。他并没有围坐在说书台边上听书,仿佛与世隔绝般,独自临窗而坐,偶尔呷一口茶水,又望向茶楼外的一池春水,云淡风轻,不似尘俗之人也!云涵呆呆望着他,不觉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此刻河对岸的一树梨花白若春雪,风过雪舞,花随水流。然而云涵的神思全部落在那个人身上,仿佛这个空间只剩下那个白衣少年,以致于他竟听到他的一声微缈的叹息声。然而等他回过神时,那白衣少年已然不在,徒留那一树灿烂若雪的梨花,是以他怀疑自己是否眼花。
于是他用胳膊肘捣了一下同桌的听客,问道:“庄哥,你刚才有没有看到那边坐着的那个美得跟仙人一般的白衣男子?”
那听客庄被拉回思绪,有点不耐烦,道:“哪有。云小弟,这茶楼内就只有我们这些听书的俗人,哪有什么仙人,你眼花了不成?”
难道又是幻觉?自从沉溺于那神魔怪异之书,云涵经常梦里纵横三界不说,白日里心神一恍惚,也常出现幻听幻视之类,所以他确定这次也是幻觉,可是为何这次如此真实?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人仿佛似曾相识。云涵狐疑万分,也无心再听书,拎了药篓出了茶楼。
穿过闹市,出了城门,延护城河向东行三四里,再向南行七八里便到了望风坡,这是云涵记忆开始的地方,他不知道在这之前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总觉得会有一个人在这里等他,所以在采草药之余,这三年来他天天都来这里。可是虽然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但是他仍然执着于这样的感觉。三年了,一开始的痛苦与无助渐渐转化为迷茫和无奈,或许只是一种习惯,情感的依赖吧!所以今天,云涵只是远远地瞥了一眼就走了,在他背后,满山坡的梨花在清爽的山风中如雪花般在晨曦的映衬下漫天飞舞,纷纷然飘落……
反正时间尚早,去摩云崖挖些还魂草来吧。山路陡峭,山风早已将那白衣少年得身影吹得无影无踪,这会儿,云涵嘴上衔了根嫩草茎,哼着不成曲的山林野调,优哉游哉,似是游山玩水。三年来,这潞州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却将他乐观、好动的天性焕发得淋漓尽致,虽然隐隐有失忆之苦恼纠缠,但也毕竟并无大碍,每日穿梭于仙林小筑、济世药馆与这百里山之间,偶尔在醉香茶楼听听书喝喝茶,与街头行乞之人攀聊几句,日子过得云淡风轻,波澜不惊。
一路驾轻就熟,攀爬纵越。到了未时便已到摩云崖脚下。摩云崖的确名副其实,这一带远近虽有几个耸立的山头,唯独这绝壁却是在平坦的山势上突兀而起的,巉岩陡峭,嵯峨入云。天风在绝壁高处呼啸,时不时坠落几块风化的泥石,给仰望它的人平添几□□临其境的恐惧。
但是这并没有让云涵望而却步,反而更加激起他的征服欲。每年四月他都要来这里一次,因这还魂草只有在四月才是长得最好的时候,而且这偌大一个山岭也只有此处才有。
少年有着健康的古铜色肌肤,在暖日下,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更显明朗而坚毅。只见他不慌不忙从腰间取下一把寒铁短匕,又顺手往壁岩上一削,那石头却生生被削下一个角。云涵满意地点头微笑,又插回腰间,抖抖背上的箩筐,往那绝壁利索地攀爬而上。
不多会儿,便已到山崖半中,天风激荡,浮云游离,回首山外的潞州城依稀可见。却见那少年汗不流,气不喘,眼中突然生光,左手扣住凸石,右手抽出匕首往右边的岩石里一插,找准落脚点,身形借力往右一个飞纵,因为用力,有碎石往万丈深渊处掉落,那少年只是一笑,顺势拔出利刃。如此依法向右腾挪飞掠数次,一株还魂草便悠悠晃晃地出现在眼前,还是一株大的呢!
云涵抽出利刃刚想挖,耳边传来一阵轻斥之声:“什么人?敢偷我的仙草!”
若不是云涵脚底正踩住了块巉岩,果真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落深渊。云涵定了定神,四下里张望,却是连半个人影也没看见。
“不必费心寻找了,这崖上只有你一人!”
这次声音飘忽不定,似乎来自崖顶,又似乎来自崖底,虽说云涵自诩天地不怕,因之平时偶尔在潞州城的茶馆听些鬼怪妖魔的逸闻,此刻心里不免一阵鳃鳃然,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大声道:“你又是何人?在这里装神弄鬼吓唬谁呢?再说了,这草日滋月养,怎么就成你的了?”
“我是谁你不必管,这草虽不是我的,那也不是你的,你休可伤它筋骨!”
连一株草都如此爱惜,大约不是什么妖魔,口口声声谓之“仙草”,难道是个仙人,神仙济世行道,那便没有怕他的道理了!
“草非人,何来筋骨一说。再说,我拿这草是为救人,它若真是仙草,也算是造了七级浮图了。”说完又欲挥刀,突觉手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制,匕首凌空顿住,硬是怎么使劲也下不去刀。没等云涵回过神,云涵只觉腰间一紧,一条青藤已经缠住腰间,然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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