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了,我知道您肯定有所指代,不能让新田桑发觉,用手机邮件和水木聊的,还叮嘱他不许说出去。”
金山秋不愧是高科技人才,办事严谨慎重,真是个神一般的队友。听了她转诉的水木茂的推断,孟想的脊梁骨窜起恶寒,仿佛一条冰冷的眼镜蛇游曳而上,不断用铁鞭似的信子舔他的后脑勺。
“水木说画家都追求作品的独创性,希望自己的画是世界上独一无二不可复制的,若从这一角度出发,故事里的画家杀死女模特的动机也就不难理解了。她一死,就再不能给其他人当模特,以后人们只能通过画家的画来观摩她的影像,更突显了作品的珍贵。而且画作和其他文学艺术品一样,拥有足够噱头总是更有吸引力,画作尚未发表画中人便香消玉殒,这就给作品增添了传奇色彩,宣传讨论的可能性也就更多了。”
孟想也曾是美术生,对绘画行业了解颇深,知道这个领域内出过不少丧心病狂的疯子,比如英国历史上臭名昭著“开膛手杰克”真身就是印象派画家沃尔特。西克特,曾以猎杀**为乐,还用画笔记录行凶现场,制造出的系列凶案轰动英伦;还有发动二次世界大战的元凶希特勒也曾是一位颇具天赋的画家……艺术似乎经常模糊道德界限,为追求极致,很多沉迷于艺术的人会迷失心智,做出一般人难以想象的非常之举。
水木茂的分析恰好丝丝入扣映合山根亮平的造神心理,这老头儿在庆功宴上煞有介事的宣称‘绯の四季’必将是日本绘画史上的杰作,还说顾翼会成为画坛传奇。现在看这些气冲志骄的话并非盲目自信,他想是事先制定好了一套惊世骇俗的炒作方案,要将作品推上神坛,这方案必需一个特定的祭品——顾翼的生命。
一切看来都很合理,但再合理的推论都得以事实为依托,时间紧迫,孟想决定放手一搏,逼顾翼道出真相。
他和金山秋计议一番,返回病房后金山秋谎称要回别墅取东西,让水木茂开车接送,等他们离开,孟想也对顾翼说:“老呆在病房里怪闷的,这会儿太阳下山了,我们出去散散步吧。”
顾翼正愁在病房里不好动手,不知是计,配合地换上衣服跟他外出。阳光已被黄昏接走,空气里回旋着晚风的轻盈舞步,但有一种看不见的紧张,二人并排走着,孟想紧紧拽住顾翼的手,眼角余光时刻锁定他,不给他一丝可趁之机。
他的行进目标明确,径直来到云场池边,此时的湖畔昏暗死寂,草木倦怠,湖水黝黑,再不是前些天那荧火缤纷的花鸟风月。故地重游,顾翼不禁黯然神伤,这伤感像叶稍上凝结的露珠,还来不及成型低落,忽听孟想冷声说:“我知道你现在正急着寻死,看你这么难受我也不想勉强阻止了,干脆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两个人一块儿死。这里很清静,这湖里的水又很干净,适合自杀,我先去阴间探探路,你跟着就来吧。”
说完不等顾翼做出回应,迈开大步,三步两步间踩碎平滑如镜的湖面,哗啦啦的淌水声惊起芦苇丛里的水鸟,等顾翼的惊叫响起,寂静的湖畔喧嚣沸腾了。
“孟想你干什么!快回来!”
他追上去拉住那一头冲向深水的男人,两股不同方向的力量扭缠住,势不相让。孟想狠狠推开他:“这不是如你所愿吗?一条命而已,我陪你就是了,但是别指望丢下我一个人去死!”
顾翼跌进水里浑身湿透,顾不得喷出呛进口鼻的水,再度惶急地扑过来抓扯,孟想力气毕竟比他大,重复推搡几次,水已漫过胸口,顾翼见他真是不要命的架势,最后一次拼命抱住他哭喊求饶:“孟想我错了我错了!你别这样,别这样!”
风声宛若恸哭与之唱和,茂密的树林像风中跌宕的彤云,晚蝉惊嘶,如泣如诉,仿佛要推动一场悲剧尽快收场,清凉的湖水也变成浓稠的硫酸腐蚀着二人的身心,绝望的漩涡在黑黢黢的湖底旋转,要有多强的毅力才能保证不受它的蛊惑。
孟想走到这一步,原打算顾翼再不说实话,自己索性就真的陪他一起死,听他终于松口,便将踏进鬼门关的脚收回来,拉着他返回岸边。
两个人紧紧拥抱,谁也不敢放手,身体抖做一团,孟想知道顾翼在哭,只觉酸楚刺心,但情势不允许他软弱,硬着声气逼问:“你现在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山根逼你这么做的?”
顾翼猛地一颤,刚要挣扎便被孟想箍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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