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怎能光脚踩在地面上?”
二人异口同声。
钟槿炎同钟桁对视一眼,伸出去的手都顿住了,但也都维持着半跪在地上的姿势,谁也没动。
“当心受了凉。”
“莫受了风寒。”
二人竟是又异口同声了。
殿中气氛有一刹的僵硬。
杭清缩了缩脚,像是没有看见他们的动作一样。入了夏,天气酷热,殿中虽然放了冰,但杭清还是觉得不够凉快,就赤着脚站在了地上。虽然身为哥儿如此动作,实在有些不雅。但这会儿谁也不敢说杭清不妥。
“母父。”
杭清的目光飞快地掠过了殿外,然后又落到了钟槿炎的身上:“有何事吗?”
此时殿中安静极了,只剩下了他们三人。杭清甚至能清晰听见钟槿炎的呼吸起伏声。钟槿炎很紧张。相比之下,站在他一旁的钟桁就显得要平静多了。
杭清不耐地又催促了一声:“何事?”
钟槿炎这才扬起笑容,递出手去扶住了杭清:“母父,近日天气炎热,我听说侍从说母父入夜都难以成眠……”
杭清没说话。
钟槿炎倒也不觉尴尬,自己往下接了下去:“临城的皇家山庄素来入夏清凉,不若我陪母父前往住上一段时日。”
钟槿炎的话音落下,那头的钟桁紧跟着也开了口:“陛下事务繁忙,我陪太后前往吧。”
杭清听了都差点笑出声。这二人打的什么算盘再明晰不过了,但现在瞧来,二人都还未达成统一意见。杭清摆了摆手,神色淡淡:“不必了,你们二人平日都忙。不过去避个暑,何必这样兴师动众?”
两人对视一眼,倒是妥协了。
毕竟谁也去不了,谁也不吃亏。
何况杭清还特意提醒了一下他们,“何必兴师动众”。
二人想将他藏到别处,好动手收拾关天。但若是大张旗鼓地将他送往临城,反倒是方便了关天前往带走他。钟槿炎和钟桁在这一点上达成了一致意见。
“那便依母父所说吧。”
杭清不着痕迹地又往殿门外瞥了一眼。
“母父。”钟槿炎突然一把半抱住了杭清,杭清的半个身子几乎都靠在了他的身上。
杭清低头一看,才发现脚下一片冰凉,原来是从铺着毯子的地方走下来了。钟槿炎转头吩咐外头的侍从取鞋袜进来,大有要蹲下身亲自给杭清穿上的意思。
杭清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钟槿炎和钟桁凑在一处,在他跟前都是恭敬亲密的姿态,倒有几分从前的靳刖和宋惩之的味道。不过杭清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说钟槿炎还有几分肖似靳刖的话,那么钟桁则和宋惩之是完全不同的。比较起钟桁,宋惩之更多了几分执拗和狠辣。这也正是反派和主角最大的差别。
杭清将这个念头从脑子里甩了出去。
怪了。
怎么总是从别人的身上联想到宋惩之。
就在杭清出神的时候,鞋袜已经被送了进来。
杭清原本缩了缩脚,但是他突然想到了那一动不动的好感度,于是又生生顿住了动作,反而配合地微微抬起了脚。
钟槿炎笑了笑,伸手托住了杭清的脚,另一只手缓缓往玉足上套着白袜。钟桁见状,忙伸手从背后扶住了杭清,杭清那娇小的身影就这样生生被两人挡住了。
杭清有些忧虑,这会儿关天要是躲在外头能瞧见吗?但是转念一想,看不见不是更好吗?
唯有当事情不在自己掌控中的时候,才更令人担忧焦灼。
想到这里,杭清都有些怀疑系统了,他让自己来征服反派,真的不是为了动手将主角与反派的矛盾挑动得更激烈吗?
“好了。”钟槿炎收回了手,但钟桁却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两人又一阵眼神交锋,这才迫使钟桁慢吞吞地收起了手。
“那母父便好生歇息吧。”钟槿炎道。
杭清知道他们这会儿还忙着对付关天呢,于是也不作挽留,很是大方地道:“去吧。”
只是钟槿炎神色微微黯然地笑了笑:“近来忙碌,陪母父的时候越来越少了。着实有些想念母父亲手熬的汤……”
亲手?
杭清回忆了一会儿:“你想喝?”
钟槿炎微微一笑:“是。”
“让永寿宫的膳房做一道就是了。”
“哪里比得过母父……”
“从前的汤也是他们做的。”
钟槿炎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不过很快他就收拾好了情绪,道:“只要母父送来便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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