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程淮义扛着一袋棉花和绒布玩偶皮子,苏默抱着王阿婆送的长镊子、针线,嘴里念念有词:“三毛钱一个,哥哥做五十个,我做五十个,一天一百个,就是三十块,一个月有三十天,就是三三得九,九百块。”他咧开嘴笑,“比叔叔给的还多呢。”
程淮义将蛇皮袋换了个肩膀,腾出手去牵他的小手:“对,一天一百个就是三十块,不过不是哥哥做五十个,默默做五十个,而是哥哥做九十个,默默做十个。”
苏默一听这话,白嫩的小脸委委屈屈皱成一团,小小声抗议:“我能做的呀,默默可以做的和哥哥一样多。”
程淮义放开苏默的小手,改为捏他的后颈,一边捏一边笑:“你看你,瘦的像猴子了,等你长得和哥哥一样高、一样壮的时候,再和哥哥做一样多的娃娃吧。”
冬日天黑的早,吃了中午剩下的饭菜后,打开一盏小小的白炽灯,程淮义带着默默坐在床上开始做手工。将车过线的绒布玩偶翻折过来,拿长镊子夹了棉花从留好的口子塞进去,填得满满的,再用针线把口子缝好,就是三毛钱了。
冬天南方的夜又冷又湿,手伸在空气里一会儿就冻得又痛又僵硬。
程淮义第一次做这样的手工活,笨手笨脚,针线口拆拆缝缝几趟,才把一个小猴子做好。
他往手上哈了口热气,去看还在专心把玩偶一个个翻过来的苏默,见他下颚绷得紧紧的,一双小手不明显地打着哆嗦。
程淮义往前倾去,将被子给他往上裹裹,拿起刚刚那个小猴子在他脸上点了一下。苏默抬头朝哥哥笑笑,又低下头继续手里的工作。
两个人做到十点,手冻得都不像是自己的了,也才做出来十几个。
程淮义压着苏默用热水泡了脚,不顾他的反抗,将他塞进被子睡了。
而他自己一边哆嗦着给娃娃填棉花,一边在心里算账,过完年开学,默默的学费书费,自己的学费书费,总要有一千块钱,一天做一百个肯定是不够的,也不知道自己上学的钱,爸爸还肯不肯给自己出……
直到两点多钟,这间小房子的灯才暗掉了。
过年之前,程淮义跟着王阿婆去玩具厂结了一笔钱。不多,四百块钱,这还是他和默默两个人每天做到半夜才拿到的。
捏着四张票子,程淮义买了两斤五花肉,两颗大白菜。大白菜是冬天最便宜的蔬菜,他们每天都要吃的,肉买回去用盐腌起来,就算为过年准备的了。他看到路边有人卖那种猫鱼,一根手指长一条,还全都是刺,一块钱可以买一小袋。他挤进去买了半斤。有人问他也是给家里的猫买的吗,他笑着点点头:“对呀,家里有只小奶猫,煮点鱼汤给他喝。”
买完了菜,程淮义想了想,又去食品店里称了半斤糖果。
程淮义回到家,他的小奶猫正窝在被窝里给玩偶填棉花。
实在是太冷了,苏默做一会儿就把手放到嘴边哈口暖气。看到程淮义回来,他放下手里的镊子就朝他扑过来。
“哥哥!”
“当心,当心。”程淮义几步跨到床前,捞住做出扑腾姿势的苏默。
“哈哈哈……”苏默搂着他的脖子开心地笑。
程淮义拍拍他的背:“好了,不要再做这个了,你该做做寒假作业了。”
苏默双手搭在他的脖子上,嘟起了嘴:“不要,我想做这个,寒假作业我做起来很快的。”
程淮义有些无奈,苏默在最短的时间里学会了对他撒娇,原本怯生生的小孩子,短短几天里开始会娇声娇气的对他抗议“我要和哥哥一起做小猴子”“我要帮哥哥做饭”……像现在“我会自己看着时间做作业的嘛”。
可是程淮义这次不允许了,就快开学了,苏默虽然年纪还小,成绩也还可以,但是总不能把学习的时间老放在赚钱上。
赚钱是大人的事情,程淮义觉得自己是大人了,这些事情应该是自己的事情。
他把床上的玩偶皮、棉花、镊子、针线都收起来,板着脸对苏默说:“不许做了,现在就开始写作业。”
苏默耷拉着脑袋,恹恹地爬上板凳,在吃饭的桌子上摊开了寒假作业本。
程淮义拎着菜到角落里的水池边洗鱼洗肉,准备做午饭。
等他把肉腌上,擦干手过来看苏默作业做得怎么样,发现苏默的作业本上一摊水渍,把字迹都晕开了。
程淮义慌张地伸手去抬苏默的下巴,把他的脸捧起来,看到他一双大眼睛红通通的,还在“吧嗒吧嗒”往下掉泪珠子。
苏默哭起来没有一点声音,他就这么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无声地淌着眼泪。
程淮义心疼地把他抱起来,真的像哄一只小猫一样一下下抚着他的背:“怎么哭了啊?我们家默默怎么不高兴了呢?”
苏默将脑袋埋进他怀里,拖着哭腔小小声问他:“哥哥是不是嫌默默没用,什么都做不好?”
程淮义被他哭得心都乱了:“哥哥怎么会嫌你没用呢?默默这么能干,帮哥哥做了那么多事情。”
“可是哥哥都不让我做娃娃赚钱……”苏默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地瞧着他。
程淮义轻轻在他的小屁股上扇了一下:“小东西,就是为这个哭的呀?又不是不让你做,是让你先做作业嘛。”他无奈地用额头磕了一下苏默的额头,“还哭得这么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
苏默用衣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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