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有关我神水宫机密,不可轻易说与外人。”宫南燕道,“此番冒昧来访,亦是听闻先生可通阴阳鬼神,只是这江湖之中浪得虚名之人不胜繁举,因而神水娘娘使我稍作考验。”
她这话说得颇有些无理,本就是有求于人,却又不肯轻易信任非要弄什么考验出来,换个涵养差些的,怕是当场就要翻脸了。
但仲彦秋只是淡淡道:“什么考验?”
他也不是第一次碰到这样子的了,心态好得很,甚至于还有点跃跃欲试——这些考验里有的实在是又有趣又有挑战性,完美调剂了过于无聊的生活。
宫南燕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好说话,顿了一下后取出一块玉佩,“这是我神水宫一位弟子之物,神水娘娘希望先生能以此为依凭,告知我神水宫祸事的罪魁祸首。”
“等等等等!”陆小凤瞪大了眼,“你又不说发生了什么,又不说具体情况,就这么一块玉,哪怕是神仙下凡也做不到的好不好!”
别说是他,其实宫南燕自己都觉得这要求实在是强人所难,只不过这是水母阴姬亲口吩咐的,她也只能如实传达。
“请。”她将玉佩递到了仲彦秋面前。
“你确定要在这里吗?”仲彦秋问道,“我可不能保证我待会会看到什么,又说出些什么。”
宫南燕看了看陆小凤,花满楼还有李寻欢,道:“诸位大侠都是可信之人。”
她这么说着,根本就没指望仲彦秋能真看出些什么名堂来,权当对方在虚张声势,就像她说的一样,这江湖上别的不多,浪得虚名之人数不胜数,尤其是这阴阳鬼神之事,即便仲彦秋当真有这么几分本事,单凭一块玉佩又能看出什么来。
“好吧。”仲彦秋把她那点子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却也不怎么在意,取了块锦帕擦干净双手,他接过宫南燕手中的玉佩。
白玉只带了几分几不可查的瑕疵,触手莹润细腻,雕刻成两指长宽的玉牌,穿了一根红线,想来本是系在女儿家脖颈上的。
“贴身戴了很多年了。”仲彦秋把玩着玉佩,指尖似乎能够碰触到其主人温热的皮肤,他猜想那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不谙世事生活优渥,才会养得这么一身水豆腐一样娇嫩的皮肤。
他又看了一眼宫南燕,对方正盯着他的手看,仲彦秋在心里默默叹气,将一直处于关闭状态的“开关”打开。
刹那间,无数信息从他的眼睛,他的耳朵,他的指尖涌进了大脑。
只要他“想知道”,世界就会将一切的真实奉上。
第五章
屋子里很安静,从仲彦秋拿起玉佩的瞬间,所有人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那块玉佩,仿佛能从上面看出朵花来。
就连花满楼,都不自觉转向了那个方向。
当然,那就是一块普通的玉佩,虽然说价格可能高昂一些,但是相同的甚至于比之更好的玉他们都遇到过,玉佩一面刻着“静”字,陆小凤估计它可能属于一个闺名里带着静字的姑娘,但是也就仅止于此了。
仲彦秋也是从这里开始的。
“这是一个姑娘的东西,她年纪不大,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名字里有个静字,可能姓司徒或者其他的什么复姓,身量不太高,也很瘦,不太说话很文静的样子。”仲彦秋顿了几秒,又道,“她已经死了。”
陆小凤一察觉到宫南燕的脸色微变,就知道仲彦秋说中了。
但仲彦秋还能知道更多,“她是自杀,原因的话……她破坏了什么规矩,我想你们应该是个规矩很严密的组织,她很害怕,因为……嗯……一个男人,她怀孕了,但是不——”他说到一半宫南燕便打断了他,“不要说了!”
她发觉仲彦秋已经知道的太多了,而在座的几个本不应该知道的也全都知道了,深深吸了口气勉强收拾好心情,她开口道:“您……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便好,我神水宫从未有过男人进出,此番闹出这等丑事,宫中弟子实在是难以安心。”
仲彦秋不置可否,将玉佩置于掌心,双掌合拢闭上了眼睛,这块玉佩应该在其主人身边起码十几年,而久戴贴身之物所能反馈的信息远超那些普通的器物。
闭上眼,“看”得反而会更加清楚,模模糊糊的少女身影逐渐于黑暗中明晰,他甚至能看到少女嘴角的一枚小痣,她穿着雪白的衣裙,腰间围了一条银色的腰带,瘦瘦小小的不太说话,是那种最容易让人放心的姑娘。
“宫姑娘。”仲彦秋仍闭着眼,掌心相对合拢抵在鼻间,“你说神水宫从未有过男人,对吗?”
“自然。”宫南燕答得毫不迟疑。
“你说的也没错。”仲彦秋说道,“一个男人如果当了和尚,也就没有人会再拿他当做男人了。你们神水娘娘笃信佛教,对吗?”
宫南燕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青白交加,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不过此时她的表情并不是多么突兀,毕竟她旁边的陆小凤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李寻欢掩饰性举杯饮酒全部喂给了他的衣襟,而花满楼不自觉捏住了桌角,指节发白。
诡谲凝滞的气氛无声蔓延,莫名的寒意从脚底往上钻进脑子里,叫人寒毛直竖出了一身冷汗。
“你……有什么证据吗?”宫南燕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逼出来的一样。
“你们还丢东西了,对吗?”仲彦秋的声音飘忽,“非常贵重的,绝对不能轻易丢的宝物,并且……非常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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