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不求别的,只求陛下可以放过……放过我两个弟弟和文欣,为柴家留下一丝血脉。至于行刺谋反之罪,我韩孟非愿一力扛下,刀斧加身,绝无半句怨言。”
“孟非!”杨宗保急得一把拉住韩孟非,对赵祯道:“陛下休要听他胡言乱语。”
韩孟非轻轻一挣,仍恳切道:“这些全是草民的肺腑之言,还望陛下成全。”
不及赵祯表态,但听一声冷哼端得几份嘲讽,只见那不居先生一脸鄙夷道:“你当那柴文益是手足同胞,他可未必如此,在他眼中,你兄弟二人不过是害死他母妃的罪魁祸首罢了。”
看着端端正正跪在下首的韩孟非露出茫然神色。南宫惟想到此子心性淳厚,虽连累恩师乔天远惨死,却不失为情深义重之人,心绪就不由几分复杂,转而深深叹息。“老夫觉得有些事情你最好弄清楚再言什么死而无怨,以免自作多情一厢情愿。当你得知柴文益是你的手足,你只想到代他刀斧加身,可你有没有仔细思考过,为何柴文益早就得知你兄弟二人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兄长,却只字不提,多年来始终将你们当做家将之子驱使?”
见韩孟非一脸沉寂,南宫惟不由嗤笑一声。“是了,你也是个聪明人,应该想过。只是你想的是柴文益瞧不上你母亲的平民身份,不愿认亲,却不知其实他心中恨透了你兄弟二人。”
韩孟非不解地问:“不知先生何出此言?你适才说我和孟是害死的柴王妃,这怎么可能?自我入府以来,虽不敢说柴王妃待我犹如己出,但至少也是亲善有加,我怎么可能害死王妃?孟是就算有动机,他也没有那个机会。”
“即便不是你兄弟二人动的手,但柴王妃也的确因你二人而死。这件事老夫也是听那紫谨转述的。他曾机缘巧合偷听到柴文益在其母灵前自述,说是你的父亲柴王爷曾将你二人的真实身份告诉了王妃,打算让你兄弟认祖归宗。然柴王妃是个心性刚烈的摆夷女子,乍闻丈夫对自己不忠,还在外偷偷育有两个孩儿,还准备将孩子接进门,已然羞愤难挡,于是提剑要杀你们。争执下,柴王爷为阻拦王妃,失手害王妃殒命。而这一切都被柴文益偷偷看在眼里。试问,他如何能不恨你们?”
韩孟非震惊事实的真相之余,也终于弄清了一直以来很多想不明白的事。何以柴文益在柴王妃去世的那年突然性情大变,从一个天真可爱的少年转而总带着几分阴冷?何以从前都是亲昵地唤他作“孟非哥哥”,其后便转为直呼其名?何以总是怪异地对他忽冷忽热,情绪起伏极大?原来他心中竟藏匿着如此深沉的恨意。
“所以你即便为他付出再多,文益也不会有感觉的。”杨宗保似也知道些许□□,拍了拍韩孟非的肩膀宽慰道。
真的不会有感觉吗?韩孟非嘴角划过一丝苦笑。
即便柴文益真对他的付出无动于衷,难道他就可以枉顾文益丢了性命吗?不,他做不到。从出生他就将他抱在手心里,宠爱着这个小主人,即便他们不是兄弟,他也已将其视如手足,何况他们真的血脉相连。
“我不需要他有感觉,他若没感觉那再好不过。”不会因我的死而伤心,这句话韩孟非隐在心中没有说出来。罢了,韩孟非再次摆正身体,向赵祯恭敬地连叩三首。“韩孟非只求此生问心无愧。还望陛下允草民戴罪立功,死而后已。”
南宫惟无奈摇头。“痴儿。”
赵祯移开眼不再去看下首毅然引颈受戮的某人,而是望向躺在床上的展昭,疲惫中透出一丝眷恋。“此事等展护卫的毒解后再议吧。”挥挥手让其退下,自己则到铜盆前绞了一方帕子,欲为展昭擦拭。
杨宗保想将韩孟非拉走,谁知得不到明确回答的韩孟非偏偏不依不挠犟在那儿嚷道:“请陛下今天无论如何给草民一个明确的答复。”
动作顿下,赵祯沉声道:“好,你待朕以诚,朕也不愿对你敷衍了事。朕今天就给你个明确的答复。柴王府血案,朕自会还其公道。但谋反之罪,朕也绝不姑息。朕只能答应你,除之首恶,决不株连。”
“除之首恶,决不株连……。”韩孟非喃喃念上几遍,突然明白过来,神色大乱。“陛下,你说的首恶是……。”
“朕已经说得够直白了。朕可以放过柴文欣和你弟弟韩孟是,朕也不要你抵命。至于柴文益是死是活,交由律法裁定。”
“陛下,你这分明是要将文益逼上绝路。”韩孟非怒目圆瞪,不由向前跪跨几步。“自相识至今,你处处仁慈,这也是我会不惜背离,也要救你的原因。可今日你为何不肯放文益一条生路?”
“不是朕不肯放他一条生路,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选的。他心中早溢满了权力之争,朕若放了他,你又能保证他自此便能放下心中执念已久的勃勃野心?”赵祯自嘲一笑,“所有人都说朕仁慈,不错,朕的心肠与历代帝王相比或许不够硬,可是所谓仁慈也是要分底线的。今日朕纵虎归山,可来日又有谁能知道会有多少人会死于朕此刻的仁慈?这种仁慈,不要也罢吧!”
赵祯一番话将韩孟非说得哑口无言。他其实明白的,以柴文益的心性绝不可能甘于平淡,将来若是得了机缘必然再搅风云,只是让他眼睁睁看他去死,他又做不到。抬眼间,只见赵祯不再理他,而是继续温柔仔细地为展昭擦拭。心头狠狠一搐,韩孟非冷声道:“陛下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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