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气是很好的,蓝天白云,阳光明亮。苏州一如既往的明丽。我离家越来越远,离谭皎也越来越远。
我是在刚驶下一个高架桥时,看到那个酷似陈星见的身影。那辆车的型号,也与陈星见的相同。透过车窗的惊鸿一瞥,我看到驾驶座坐着男人,戴着渔夫帽,后座隐约还有个女人。
那一刻我的心中就像有某条火线,被无声点着了。我一个急转弯,跟了上去。什么刑警队的电话,那声音是否真的酷似那天的警察小张,根本就没有机会细想过。
我跟到了一个胡同口。远远的,看着陈星见下车,把那女人从后座拖下来。女人似在挣扎抗议,但隔得太远,听不清晰。这是在上午,虽然地处偏僻,我的身边也有行人走过,但都只是抬头张望了一下,无动于衷地离开。
我感觉到胸膛深处隐隐热血翻滚。我下了车,贴着墙根,快速逼近。
拐了弯,到了胡同里,已没了人影。我慢慢朝前走,这里是典型的园林老房子,巷道狭窄,灰墙高耸,仿佛进入了一道幽深峡谷。我的手触到墙,冰凉粗糙。两旁有几户人家,但门都紧闭着。我看到巷子尽头,有间咖啡馆开着门,门口布满绿植,还有音乐传来,但是遥遥望去,不见人影。
我走到咖啡馆门口,里面一个人也没有。而我的身后,是两条交叉的巷子,笔直通往大路。
我很清楚自己此时找不到别的援手,只能孤身进去。也很清楚可能会有危险,但我根本不在意。
我慢慢走进咖啡厅,吧台后也没有人。这就有点奇怪了。咖啡馆面积不大,顶多放下五六张桌子,一览无遗。
音乐声,还在慢慢响着。放的是带迷幻风格的重金属摇滚,沙哑的男声嘶吼着。
我注意到吧台左侧,有一段楼梯通往下面,而仔细倾听,在音乐声中,下面隐约有响动。我蹑手蹑脚走过去,楼梯下方很暗,什么也看不见。
我静了一秒钟,走下去。
下面是个杂物间,没有灯,只有楼上的光隐约透下来。堆满了一些食材、蔬菜、唱片和书籍。我在昏暗中慢慢往前走,看到在一道帘子后,还有个狭窄的房间,里面似乎有张床,床上躺着个女人。
我走过去,掀开帘子,女人面朝下趴在床上,手脚都缠着绳索,缠成一个非常诡异的形状,看衣着不正是刚才在陈星见车上的那个?我只感觉到一股冷热交替的气流,涌进心头,冲过去,刚想把她从床上扛起,就感觉到背后有人。
第221章 邬遇二十七(2)
我心中一沉,便来不及去抓她,条件反射偏头躲避,只听“哐当”一声巨响,我抬起头,看到一根铁锤,砸在旁边墙壁上。
陈星见!
我在下一瞬间转身,朝他的腰扑去。他已脱了渔夫帽,露出本来面目,在昏暗的地下室里,显得面容冰冷狰狞。他被我抱住,撞在墙上,顿时动弹不得,但是手里的铁锤,已再次朝我砸来。我只得松开他,闪到一旁躲避。
我们厮打起来。
他手上虽有武器,但也造成了行动的不敏捷,几乎有几次,铁锤堪堪擦着我的头落下。而他一时虽占不到便宜,脸上却慢慢露出笑,很诡异蔫坏的笑。我心头一震。
终于,我瞅得空档,一拳击在他左胸,他吃痛,脸色终于变得难看,铁锤也瞬间脱手。但他也不是简单角色,一脚踢在我的腹部,我差点坐倒在地,半阵没有站起来。
但我终究是比他更快,在他弯腰捡起铁锤前,我比他更快地直起身子,从背后狠狠偷袭他的脑袋,他被打得晕头转向,一时晃了晃,我心中一股狠意升起,抓起他再次撞向墙壁,连撞两下,他终于显得绵软,而我也气喘吁吁,像警察那样将他扣在墙上,吼道:“畜生,马上送你进监狱!”
然而他半点不慌,满头满脸的血,竟低下头吃吃地笑了。
我一怔,忽觉不妙。
但是已来不及了。
劲风声和脚步声同时靠近,有个刻意沙哑的声音在我身后说:“邬遇,是我们要送你去地狱了。”
是他,第二个人。他终于出现了。
什么东西狠狠撞在我的后脑,我看到陈星见转身,露出阴暗的笑。然后我的后脑又被砸了一下,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
我已有很长时间,没有做那个痛苦而反复的梦。
这一次,梦境却仿佛陷得更深。成片成片的房屋,在我面前倒塌;我一次次在废墟中寻找她的身影;一次次打开离家不远那间旅馆房间里的冰箱,看到满满一桶血肉,邬妙纤细的手指在漂浮……
时而有火,时而有冰雪,我的身体在某处煎熬,脑子里混乱一片。我也再次看到过去和未来,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看到我一个人在梅里雪山下跪倒,看到刑警老丁蹲在警局后门抽烟,抬手一抹似乎并不存在的眼泪;看到谭皎走进汽修店,那面容美丽得叫我心肝俱裂。
还有我们坐在小店里,我对她说,别掉进我这个坑里。转瞬间却是她低头,含笑看着我,那双眼里有我唯一的太阳,有我渴望的星光,她说:你必须和我在一起。
船在旋转,湖在下沉。蜘蛛爬过,群鸟飞翔,有人在黑暗中狞笑,最后却是一声凄厉刺耳的呼喊声,惊碎我的耳膜——
“阿遇!”
我猛地睁开眼,只觉得脑袋像是千斤重,装满那浑浑噩噩甜蜜痛苦的一切。我看清了自己身处的环境。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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