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获收回手,从枕头底下掏出一颗青山楂,应该是在楼下的山楂树上摘的,已经被揉搓得脏兮兮,还有点烂。他藏在枕头下舍不得吃,当作宝贝,现下伸手奉上,终于又说了一句话:“给你吃,谢谢你。”
林予伏在对方骨瘦形销的膝上:“豆豆,我是谁啊?”
林获盯着他,不敢确定一般:“……小予。”
林予哭着笑:“那你谢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别人,我不是小予嘛。”他轻轻握住林获的手腕,低头要去吃那颗山楂。
萧泽原本在旁边收拾东西,一直默不作声地关注这哥俩,此刻忍不住了,一把将那颗烂山楂夺下,说:“豆豆,这个坏了,咱们出去之后买两串糖葫芦,你和小予一人一串。”
林获迷茫地看着萧泽,还带着几分好奇,萧泽便自我介绍:“我叫萧泽,是小予的哥哥。”
林获有了反应:“不是。”
林予立刻解释:“他是表哥,你是亲的。”
萧泽有些无言,隐隐觉得接下来的路不太平坦,他当然不会和林获争风吃醋,但前提是林予要一碗水端平。林予不再磨蹭,麻利帮林获穿好衣服,起身后小声凑近说:“你算什么哥哥呀。”
萧泽沉脸,他连哥哥都不算了?
林予更小声地说:“你这叫弟婿。”
萧泽自欺欺人地想,林予果然还是偏向他的。离开精神病院,他们回酒店退房,又买了些零食水果才上路。林予陪林获坐在后排,喂吃喂喝,嘘寒问暖,还要不停哄着。
林获惊慌地看着窗外,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偶尔红灯停下时,他看见行人便害怕得张手抱林予。林予瑟缩着不动弹,让对方抱着自己,问:“豆豆,怎么了?”
林获无力地回答:“我怕小叔来,他打你。”
“豆豆,以后不会再看见小叔了。”林予坐直,扶着林获躺下枕着自己的腿,他展开毛毯给林获盖上,轻轻拍着林获的肚子,“这样就看不见外面了,你睡一觉,睡醒以后咱们就到一个新的地方了。”
林获体力不支,很快便沉入睡眠。林予抬头从后视镜中看萧泽,萧泽感应到也抬眸看他,他们在一片小小的镜子中对视,像交流秘密。
回到市里已经深夜,进入小区时吉普车在缓冲带上颠了一下,林获醒来,因为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而害怕,圈着林予的腰微微发抖。其实他被关了很久,随着年龄的增长情况也在不停恶化,许多人和事过几天就忘了,只记得一些印象深刻的。
但就算他忘了所有东西,对林予的依赖应该永远都在。
到家后各自舒了口气,这一趟着实疲惫,比外出考察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萧泽换了衣服去浴室放洗澡水,林予带林获进入次卧安顿。
“豆豆,你穿我的睡衣,咱们俩差不多高。”林予给对方换衣服,许是因为彻底远离了蔺溪镇,他的整颗心沉静下来,笑道,“你以前还说我不长个,我也没你矮啊。”
林获被摆置着换了衣服,拘谨地坐在床边不敢乱动:“这是哪儿?”
林予说:“是萧泽家。”他在回答的时候加了定语,因为实在不想厚着脸皮说这是他的家,答完听见一声咳嗽,扭头见萧泽立在门口,他有点难为情地喊了声“哥”。
萧泽进来:“豆豆,我比你大一岁,你也要叫哥哥。”
林获反应了很久:“哥哥……不打针。”
萧泽和林予俱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林获在精神病院的一年多经常打针,现在转移到一个新环境,他分辨不清,以为是和精神病院相同性质的地方。
萧泽耐心解释:“不会打针,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以后你都能和小予在一起,这儿是你们的家。”
句子太长,林予扶林获去洗澡,每半句拆开解释了一路。萧泽趁那兄弟俩洗澡的工夫去打电话,对方响了四五声才接。
“姥姥,是我。”
“你这不孝子,大半夜让不让我睡觉了?”
“睡觉还听这么吵的音乐?”
“哎哟,看破不说破。”孟老太难得想喝两杯红酒,家里没存货了,正在妖娆酒吧潇洒,“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萧泽不再兜圈子:“我和小予把豆豆接回来了,从精神病院。”
孟老太反应很激烈,萧泽简短解释了两句便挂了电话,之后肯定要一起吃顿团圆饭,到时候见面再说也不迟。
奔波这两天有些累了,他走到浴室门口敲门,想催林予尽快洗完睡觉,而敲门的手还没落下,却先听见了里面的对话。
林予拿着浴球给林获搓洗,说:“豆豆,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儿,萧泽喜欢我,我也喜欢他。”
林获截取最后一句:“不是。”
“……那种喜欢就像爸爸喜欢妈妈。”林予继续解释,“我和他就像爸爸和妈妈,我们会过一辈子,所以他虽然让你叫哥,但其实你是他大舅哥。”
萧泽守着门乐,他估计豆豆压根儿没听懂。
林获的确没听懂,看着满浴缸泡沫问:“他给你抓小鸟吗?”
林予摇摇头,林获说:“那,不行。”
林予喜欢小鸟,林获就装成稻草人站在麦田里吸引小鸟,他会反复确认林予喜欢什么,然后去获取送给对方。他不清楚喜欢和爸爸妈妈之间的喜欢有什么不同,但不给林予抓喜欢的小鸟,就不是喜欢。
林予明白林获的全部想法,他鼻子一酸抱住对方:“豆儿,我走之后的第二天你吃馒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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