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故,大年初五的清晨时分,警察将林子韬出车祸的消息告知处于睡梦中的包小小。
余晖匆匆地来到急诊科的术后观察室,包小小和马千里挨着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三步两步走到两人中间:“爸爸,包子,子韬怎么了?”
“老余...”包小小见是爱人来到跟前,坐着不动地扎到余晖怀里,分别三四天的思念和牵挂,对林子韬伤势的担心和害怕,混着复杂情绪又处于敏感时期的孕夫这会儿竟红了眼眶,孩子似的跟余晖撒娇。
余晖爱抚着包小小顺滑的软发,瞄着观察室的玻璃墙,重复问:“子韬怎么样了?伤得重吗?怎么出车祸了呢?被撞了车还是撞了人?”
“具体情况现在不太清楚,夜里接诊的大夫下了班,交接班的大夫又去查房,我和小包整个上午都干坐着。”马千里代替心潮波动的包小小作答,说罢抬腕看表。“晖晖,你去买点饭,要干净的,热乎的,再买点水来。”
不知交接班的医生何时查房结束,包小小寸步不离地坚定守候,马千里陪在他身边,怕他着急上火动了胎气,不敢轻易走动,两人三四个小时滴水未进,自然有些口渴。
余晖听从马千里的吩咐,谁知包小小的两条手臂却牢牢地捆住他的身体,不许他离开。
见此情形,马千里又好气又好笑地站起来拍了拍余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默默地走向医院大厅的便利店。
“包子,来,别着急,大夫不是还没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吗?子韬是好人,好人有好报。”余晖安慰小鸟依人靠在他怀里的包小小,娇弱的模样,对他的依赖,像是猫爪挠他的心,差点忍不住吻上那嘟嘟的小红唇。
包小小拉过余晖的手,两人的手交叠地安抚肚子里躁动不止的两个胎儿,医院走廊的里的温度不高,又冷又饿又渴又怕,诸多的不适引来胎儿不满的抗议,拳打脚踢得五脏生疼。
不等马千里回来,走道里踢踢踏踏地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余晖和包小小听见声动,双双起立,包小小猛地站直,顿觉头晕,倚着余晖勉强稳住身体,又恶心地呕了两三下。
“哪位是林子韬的家属?”戴口罩的医生冲着两人问道。
“喔,我们是林子韬的朋友,他的家人都在国外,一时半刻赶不回来,大夫,您有事儿就跟我们说吧。”余晖顺着包小小胸口,回道。
“噢。”医生拿出夹在腋下的病历夹,快速地扫了两眼,又看向他们,交代病情。“病人是凌晨三点左右的时候送来医院,当时处于昏迷的状态。按照警察的描述,病人是独自驾车撞上了施工处的挡风板,至于出车祸的原因暂时不得而知,应该是不当驾驶造成的意外。病人没有明显的外伤,不过...”面无表情的医生顿了顿。“孩子没有保住。准确地说,是在送到医院之前就已经流掉了,胎儿六周。”
林子韬流产?!
余晖和包小小均是惊诧地瞪圆双目,互相对望片刻,简直不敢相信事实。
两人此时的脑子里冒出许多疑惑:林子韬怀孕的事,他本人和陶行书都知道吗?
林子韬为什么半夜三更独自驾车出门?
林子韬出了车祸进了医院,为何不见陶行书的身影?等等。
“行书!”
余晖和包小小顺着马千里的声音瞧见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的陶行书,身着深蓝色手术衣的他显然是刚刚结束手术匆匆赶来,甚至来不及摘头上的帽子和沾着血的手套,狼狈不堪。
包小小来医院的路上致电陶行书,连着拨了五六次号码,不是无人接听就是提示不在服务区,估计是在做手术,手机锁在更衣柜。
又往他所在的科室打座机,拜托值班的护士通知陶行书,将近中午陶行书才下了手术,刚出手术室未等洗漱,护士便将林子韬出车祸进了医院的事转达他,慌乱之中,没有换衣服就赶到急诊科的观察室。
医生的声音不大,临街的走廊却是空旷,回音传到陶行书的耳中。
孩子没有保住...送到医院之前就已经流掉了...胎儿六周...
简单的三四句话不停地回荡在陶行书的耳边,此刻的他,如同雕塑般地巍然不动,好似并未完全消化掉来自医生传递的信息,木头似的立在原地,一时之间竟无法言语。
孩子,孩子,孩子!是林子韬梦寐以求的孩子!
陶行书犹记得上次事后,两人你浓情细语。
“行书,咱们孩子的小名真的要叫淘气包吗?”
“子韬,怎么?不好听么?那不如叫小淘气?”
“有个正经没有?”
“有了正经可就有不了小淘气啦!”
昔日缠|绵时的玩笑话犹如在耳,谁料当真说中。
可叹天公不作美,却未能留住他们的‘小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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