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玄弘头晕脑胀,渐渐入睡——也许一觉醒来,这一切只是一个噩梦,高鹏没有死,他还有机会和高鹏说话,向高鹏道谢,不,不是道谢,是带着高鹏走,从此两个人每个日夜还能守在一起……
朦胧里,夏玄弘竟然真的见到了高鹏!正在池水边背着手散步,到了那个武器暗盒前……夏玄弘喊:“高鹏!”
等到夏玄锋巡视了寨子回来,天已经蒙蒙亮了。他进了屋,发现丫鬟趴桌上睡觉,另外一个叫什么树木的蜷缩在椅子上——一点都没有警惕性!夏玄锋庆幸自己派了人在小院子外守护。他进了内室,见三弟和小孩子都躺在床上,夏玄锋先是松了口气:弟弟能睡觉就好,可借着微光细看,他又觉得不对:三弟的脸涨红,没有盖被子,双手将胸前的衣服全扒开了。夏玄锋忙到床边一摸,夏玄弘烧得厉害,他推推夏玄弘的肩膀,夏玄弘没有反应,已经昏迷了。
夏玄锋进了这澡房就觉得这屋中过于温暖湿润,来洗个澡很好,可如果住在这里,身体渐渐就习惯了这样的氛围,不能见风了。夏玄弘这里有床,可见他这些天就住在这里,昨天夜里匆忙出去,虽然外面穿了两层衣服,可下面只是内衣单裤,袜子都没有。上了山,夜风寒冷,眼见着高鹏落崖,三弟在风中悲泣,身心俱损,睡了就全发出来了。
夏玄锋忙反身出去,推醒了看着挺傻的年轻人问道:“寨中可有郎中?”韩杨树茫然,看向多生:“多生。”
多生听见声音迷迷糊糊地抬头:“什么?”
夏玄锋又急着问:“寨中有郎中吗?原来寨里生病让谁来看?”
多生撇嘴:“寨寨不舒服都不敢请郎中,他就是被人下了毒的……”想到寨寨已经死了,多生吭哧一声,又哭了。
想起夏玄弘也说过有人给高鹏下毒的事,夏玄锋也不敢找郎中了,只好自己给夏玄弘运功推拿擦身,又让多生赶快去煮姜汤发汗。
天大亮,小森醒了,坐在床上揉眼睛。夏玄锋又记起前一夜高鹏落了崖,听三弟的话,高鹏救了他,这是不是高鹏觉得亏了,想要三弟去陪他?他问小森:“昨天你念的是什么?是佛经吗?你哪里学的?”
小森在初醒的迟钝中说:“嗯,阿惟点了我的眉间,我就想起来了,该是佛顶尊胜陀罗尼,听即解脱,可灭恶业、离地狱、增福寿,不受恶道之苦……”
夏玄锋迟疑:“先等等吧……”虽然说增福寿,可听着怎么更像是给临死的人念的?
夏玄锋手忙脚乱,给三弟喂了姜汤,让小森和丫鬟等人陪着三弟,自己还得抽空就到寨子里盘查,不许人们随意杀人——算是给三弟祈福。
日落前,夏家的大部队到了,几百人一进寨子,夏玄锋才松口气。他让人将鹰岭寨成年的男子们都看牢,可不要伤害妇孺,日后可以送下山。然后他委托葛叔处理大部分事情,自己抽空照顾昏迷不醒的三弟。
又过了两天,官兵们到了。虽然先到的夏家和金家的人将山寨洗劫了一次,可绿松石矿还有许多原石,寨中富裕的宅院里,大件古董和家具都还没来得及搬走,别说还有无数瓷器细软等等,油水很大。军校们在清点财产之前,默许兵士们随意,山寨中人来人往,都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夏玄锋葛叔与军校们沟通,移交了山匪,又对金莫弃等人道谢,看着金家的人满载而归地离开……
夏玄锋天天为夏玄弘擦身灌姜汁热水,折腾了四天,夏玄弘还没醒。
夏玄锋真的担忧了——他打下了鹰岭寨,可如果三弟病死了,他不等于什么都没干吗?!夏玄锋紧皱着眉头,坐在夏玄弘的床边,问小森:“你说那经能增福寿,真的吗?”
小森小腿双盘,合掌说:“你信就是真的。”
夏玄锋沉默片刻,轻声说:“你念吧。”
小森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庄重地闭眼诵经。
秦惟看着小森睡了,夏玄弘也躺下了,就在池子边转来转去——外面很热闹,可他去不了,只能困在屋里。
忽然,他觉得夏玄弘的情形不对劲,夏玄弘的周身像是有一层黑雾,如前世小石头被悲伤所困的样子。接着夏玄弘的灵体就站了起来,夏玄弘这是在作梦?
秦惟忙走向夏玄弘,感到自己变得个子矮小,就是没有镜子,秦惟也知道自己的样子该是高鹏,夏玄弘用他的意识在勾画着自己。
秦惟赶快对夏玄弘说:你别这么固执啊,我又没死……
他还没把意思表达完,夏玄弘就开始脱身上的衣服——夏玄弘的灵体脱下衣服的影像,床上的夏玄弘皱眉闭着眼也在用双手扒开胸前的衣襟。
秦惟摇手:别!是高鹏那小子……
夏玄弘急切说:我给你!我给你!来抱抱我!
秦惟忙抱住夏玄弘,安慰道:没有死亡,我肉身死了,灵魂还在,没有消失。你好好过这一辈子,高高兴兴的,咱们下一辈子还能见到。
夏玄弘拼命摇头:我不要你死!我要你和我过这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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