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惟装没听见,眼睛不看娄差役,慢慢向后挪步。
娄差役向秦惟走来:“就是你!你那时跟邵家的六公子在一起吧?你叫什么来着?……过来!跟我们回锦华城,有话问你!”
跟你们去锦华城?开玩笑!秦惟转身就走,越走越快,耳听得娄差役喊:“喂!你站住!站住!”
如果秦惟很清醒冷静,站下来说几句,开脱下自己,也不见得会被带走。但现在他的心完全慌了!觉得万一被公差们带回去问话,弄不好进了牢,如果与邵子茗关一起也就罢了,如果不在一起,他不就见不到邵子茗了?既然娄差役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就溜走吧!
秦惟开始小跑,许多人正往这边走来看热闹,秦惟在人之间穿行。
娄差役喊:“抓住他!”有人在后面说:“邵家的都在这里了!可以交差了!你就别追啦!”
秦惟听见了这话,跑得更快——自己不是对方要抓的人,赶快闪!
可娄差役看到这个瘦削的书生,莫名觉得非常不喜!就想把他提溜到眼前狠狠打骂一顿!还可以借口他与邵六公子是朋友,锁他两天,让他家人送钱来赎!所以娄差役锲而不舍地追着秦惟,一路喊着:“站住!站住!”
前世的高鹏练过轻功,虽然江晨生不锻炼身体,但是秦惟还是记得如何落脚抬步的那些要领,奔跑间,尽量脚尖点地,小腹紧绷。他口气跑到小乙停驴车的地方,离开大街,钻进了窄巷。
娄差役跑到巷子口,犹豫了片刻:如果对方是个大汉,他可能就不追了,可这是个瘦鸡一样的书生,那天被邵四爷训斥,都不敢大声说一句话!这怂货还敢跑,自己追到了他,先好好揍他一顿出出气!
娄差役进了巷子,继续追!
小巷曲折,没法跑得快,娄差役眼看着那个身影蹩来蹩去,总是差了十几步。有时出了巷子,前面是条街道了,还没什么人,娄差役刚要撒腿狂追,那个书生横穿过街道,又进了街对面的巷子。
好容易房屋稀落,眼看着那个书生踉踉跄跄地跑到了一个门口,开了锁跑了进去,把门关了!
娄差役冷笑!你对别人关门还有用,你对我这么个公差关门可没用!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这是你的家,我都不用跑了,到里面收拾你。他放缓了脚步,调整呼吸,大步走了过去。
秦惟的胸口像是着了火一样,烧得他生疼。他逃跑时不敢去侯老丈那里,只能到这里来。
他进了院,闩了门,弯腰喘气,一股腥热从胸腔涌出,吐了口血。一时秦惟觉得天旋地转,差点坐在地上!他对江晨生的身体真是太不满意了!高鹏吐出了内脏的血块还能奔跑,可江晨生此时浑身发软,秦惟竭力坚持,才没一下趴在地上。
门外娄差役喊:“开门!我是公差!开门!”
秦惟喘息着说:“就是公差,也不可无故擅闯民宅,你……你都不是官儿,就这么猖狂……这是扰民……我……我去告你……”
娄差役听了,大声笑了:“你个蠢货!我不是官儿,可我照样能管你!邵家的家主邵四爷都被我杀了,还收拾不了你小子?开门!惹急了我,我打死你!”
秦惟一听,险些没喘上气儿来——邵四爷死了?!被娄差役杀了?!在邵家曾经发生过打斗吗?那邵子茗还活着吗?!他会不会受伤了?!
秦惟恨不能一步就到锦华城找到邵子茗,一股邪火从他丹田升起,他走了几步,到了盖着井口的石板边,奋力将石板向院门方向推开。石板下露出一口井眼,直径三尺有余,里面黑洞洞的。
院门处响起了拍门声,娄差役叫道:“马上开门!”
秦惟急忙走到屋子的窗户前,小心地摘下盖着一扇窗户的草席,轻手轻脚地走到井边,把草席摊在地上,盖住了井口。
娄差役看了看近两人高的院墙——当初的房主既然想养外室,不会常住此地,自然院墙砌得高。娄差役觉得爬墙困难,就使劲踹门:“开不开?!开不开?!”门闩已经几年没换,振动之下嘎吱作响。娄差役一听,更加用力踹了几脚,还退后几步,猛地撞在门上。
周围的人家静悄悄的,都没有人出来看一眼。
秦惟走回檐下,将遮盖窗户的草席全摘了下来,跑到院门前将大块草席的碎片扔得到处都是,同时留意着别踩到井里。
院门的门闩发出劈断的声响,秦惟走到盖着井口的草席边,疲惫地坐了下来。
咔嚓一声,院门的横闩断了。娄差役提着木棍,狞笑着走了进来。
秦惟急忙像打苍蝇般挥手,“你……你有何贵干?”
娄差役用木棍拍击另一只手的掌心,“贵干?!贵干就打死你这个敢不听话的!”说着绕开了石板,走向秦惟。
秦惟举手说:“你停下!我可以给你钱!”
娄差役站住了,歪了嘴说:“多少?拿来吧,我看够不够。”
秦惟手放在怀里,问道:“你说你杀了邵四爷,是真的吗?”
娄差役笑了:“你不信?我有时都不信!这事怎么能这么巧?我刚入了衙门,就摊上了去邵家拿人的事儿!当初在他家当个奴仆都不行,见了他还得低头弯腰,现在我打死了他,他是谋反逆贼拒捕,嘛事没有!真解气!”
秦惟知道公门中常雇市井流民为差役,娄差役如果没了工作,投入官府并不稀奇。只是这人不知是否因为自己的提醒才被赶出去的?
秦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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