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两日本就心神极度不宁的郁容, 卒然遇到眼前这般的意外,意外的对象也算是至亲,倏忽之间怔愣了,脑子一时放空, 竟有些不知所措。
严格意义上说,他与聂旦谈不上多亲近。
可聂家毫无芥蒂接纳他为自己人, 加之曾与这位小叔朝夕相处过一段时日, 也可以说得上一声“熟悉”,理智与情感上理所当然地将其视为亲人了。
活得好好的亲人, 猝不及防而莫名其妙地亡故了……心慌意乱,在所难免。
这时,跪拜不起的郎卫作起了说明:
“五日前吾等跟随着指挥使大人, 在黑水寨寻到了业已不省人事的誉王殿下,殿下非见受伤、也无中毒之象。
“属下无能, 查不出其病源。指挥使大人着令我二人,带上誉王殿下找公子您相救,然……
“昨日连夜进山,突逢暴雨, 仓促之间找不到避雨之地,吾等冒犯让病重的誉王殿下淋到了冷雨。
“后便发现他……”
郎卫是无限的痛悔,咬牙说下去:“此前殿下虽昏迷不醒, 但始终有一丝余息尚存,今晨丑时三刻,却是骤然没了呼吸, 切其脉俨然是死像。”
说罢,他猛地抬起头,再而重重磕在了石板地上:“请公子降罪!”
额头磕地的响声,让郁容瞬时回了神。
聂昕之行事素来妥帖。
这一回带的两名郎卫,不光是对西琴环境熟悉,各人另有特长,一人长于医理,一人精于蛊毒。
郁容自认,他一人根本无法抵得上这两位,如果不借用系统外挂的话。
就是这样的二人,竟是连聂旦的症状也弄不明白,可谓是蹊跷之极。
降罪什么的,郁容这个时候哪里有多余的心思,勉力收拾好心情,却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手上动作没有中断,给聂旦作起检查。
似若一种本能行为,郁容在做这些时,脑子其实是空的,什么也没想。
甚者,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检查个甚么,因为甚么也检查不出来。
以他的诊断,若对方不是自家小叔,早便断言其已经死亡。
也别说是假死。
按照现代医学的理论,在血液循环停止之后,有五至六分钟的大脑皮层耐受缺氧的时限,基本上超过这个时限,人便彻底地死亡了。
适才到现在有小半柱香的功夫了,这人的心脏没有一丝跳动,脉搏全无,试图证明人活着的生命体征已经彻底消失。
但……
郁容此刻无法说服自己。
这是小叔哎!
不管是脑筋或者身手,顶顶厉害的一个神经病,不说“祸害遗千年”了,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就……去了?!
郁容忍不住再度探手,检查着聂旦的脉象。
没有感觉到,哪怕极微弱的一点儿搏动。
愈发地神思不属……等等!
“二位力士,”郁容猛地抬头看向郎卫,“你们说小叔是在丑时三刻时便没了脉搏?”
二人齐齐颔首。
郁容瞬时眼睛发亮,强忍着狂喜,免得热血冲头,一个激动反倒误了事。
为了确认自己没弄错,他果断揭开聂旦的衣襟,在其心脏方位摸索着,掌心触摸并感知到了其肤表隐约的温润。
既然人“死”了近三个时辰,如何还有体温,哪怕只是诡异地在胸口这一小片有不明显的温热。
此时完全也顾不得纠结科学与否了。
郁容当即出声:“二位先莫要急着请罪,拜托帮我将小叔安置在床上。”
“……公子?”
看到了一丝不知是否为错觉的曙光,适才还茫然无措的年轻大夫找回了冷静,他没说太多,只道:“我想试着给小叔行针。”
郎卫皆极具服从性,尽管觉得疑惑不解,行动上毫无迟滞。
二人遵从郁容的吩咐,将聂旦转移到了草席之上。
郁容深深地吸了口气,借着袖笼掩饰,拿出了在储物格里放着的,早早消毒好了以便随时取用的银针。
刺穴百会,百脉之会者通达经络,是急救尸蹷者的主穴;
再便是玉枕,为升清降浊之用,针对僵仆者,配合大杼等,治的是卒厥不省人事。
另有金门穴主尸蹷暴死;
隐白益气摄血、开窍醒神,大敦则有调理冲任、熄风宁神之能,选二者,点刺放血。
这一套针法,正是专门救治尸蹷假死的,使病患的脉动恢复正常。
不过……
便是尸蹷,说得如何玄乎,所谓的“假死者”跟聂旦也不一样,到底不是真的没了脉搏。
按压寸口脉,沉大而滑,是为尸蹷脉证。
一般出现两种情况:血气入脏者死,入腑者可生。
聂旦却是真真的“与众不同”,血气……好似根本就没有血气。
郁容原本尚有几分不确定,在一套针法施行完毕,按压其颈感受到动脉重新搏动时,所有犹疑便烟消云散了。
长舒了一口气,他仍不敢稍有疏忽,果断吩咐:“取雄黄、朱砂各二两研匀,用上一头大蒜先裹湿纸煨,再去纸杵成梧桐子大的药丸。”
雄黄与朱砂皆有毒,此药劲猛,针对尸蹷之证却是颇有疗效。
郎卫得令,几名擅药者同时行动起来。
郁容缓了口气,定了定心,再度替聂旦作起了检查,渐渐恢复的脉搏说明其人尚有生息。
一直跪守在草席旁的二位郎卫,少了一贯的沉稳镇静,面上皆是狂喜之色,个个眼圈隐约都红了。
郁容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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