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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天情绪控制得还不错——起码晚上生气那会没攥紧拳头想揍我。所以到了睡觉前,我问他:“你今天想提什么问题?”
方然陡然沉默下来,迟疑了一会才说:“今天的问题是……你六岁……”
他停了停。
我有点紧张,还有点害怕。我忽然发觉,我大概还没有做好完全告诉他的准备,但是答应了方然的事,我也不想反悔。
他仔仔细细地盯着我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表情那样的盯着,然后话锋一转:“你说你的人生有三个转折点,那剩下两个里……有我么?”
我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个问题有点难为情啊。”我垂下眼,用睫毛挡住视线,心里有点说不清的羞涩。
方然还在等着我的答案。
整理了一下心情,我抬头看向他,笑了笑:“有的,都有——第二个转折点,是我的十四岁。第三个,是十八岁。并且,都是好的。”
当然有的,三个转折点,第二个和第三个都和他有关。五岁后我彻底落入地狱,是十四岁那年遇到的方然把我拉了出来,是十八岁那年再次遇到的方然让我看到了更好的生活,体会到了身为人的感情。
如果十四岁的我没有遇到方然,那么即使我逃了出来,也是一个不会说话、不会识字、不会与人交际的低能儿。我有可能会听01的话,不做杀人放火的事情,不停地打着黑工,拼死拼活挣一点勉强糊口的钱,连药都吃不起。最后要么被发现异常,引来那群人的注意力,要么因为养不活自己而死在随便哪个地方,或者吊着半条命,麻木而疲惫地挣扎。
也有可能仗着体能的优势,去做亡命之徒,在刀口上舔血,心中充满黑暗,整个人彻底烂在污泥里。
如果十八岁的我没有遇到方然,就体会不到这样令人甘之如饴的感情。我大概会按部就班地毕业、参军、打仗,可能会时不时地想起十四岁那年的白月光,可能我会去投身到他所在的军中,然后就这么直到死去。或者为他战死,或者一个人孤独的老死。
我……如果没有方然的话,我目之所及就只有一片漆黑,大概所有的结局,都是一个人默默地在角落里死亡。
他当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闻言只非常克制地舒了口气。然后才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事了,还好是好的——你知道么,我宁愿我根本不存在在你的生命里,也不愿你提起我时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认识你’。”
说着,他凑过来,亲了亲我的耳朵,又亲了亲我的脸,用一种十分克制的力道。又靠近我,与我接吻。
“我做过的那些混蛋事……我最犯浑的时候,都恰恰被你遇到了,我这么招人厌,对你这么坏,你居然还认为我好……”方然的声音模模糊糊,在我们相交的唇齿间消散:“你真是个白痴……”
我没接话,只扯下衣服,翻身跨坐在他的身上,然后弯腰捧着他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方然低低笑了一声:“明天还有课。”
我“嗯”了一句,胡乱摸索他的皮肤:“那就只做一次。”
被用这样的姿势进入,我竟然觉得无比的满足。意乱情迷时,我手探向后面,摸了摸我们交合的地方,忽然发觉,我大概比我想象中,更爱他。
后来,他问的问题也都很克制,比如“你胸口的那道疤是怎么来的”、“记忆里最开心的事是什么”、“去过哪些星球”、“二十年来呆的最多的地方是哪里”……诸如此类,小心,试探,温和。我感觉他像是在拼拼图,明明已经掌握了可以一口气打开所有真相的图纸,却忍着没有打开,而是一点点迂回地靠近真相。
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像他提的问题一样,保守、克制、互相试探、小心翼翼。有时我对上的方然的眼神,总——
对视三秒,我们就会忍不住接吻。
我只是不怎么会跟人打交道,又不是傻子。大概,只要再等一等,我就会对他说,我喜欢他吧。
今晚,他问的问题是,“最讨厌哪个行业的人”——任何职业。
我手指一僵。
抿了抿唇,我淡淡道:“最讨厌的颜色是白色,最讨厌的职业是研究人员和医生,最讨厌的味道是培养皿中的化学药水和消毒液,最讨厌的器械是病床、针管和修复舱——”说完,我点了支烟,狠狠吸了一口以后扭过头,看着表情蓦然变得很难看的方然,懒洋洋地问:“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听懂了么?”
他没在说话,很久以后才压着嗓子说:“我抽根烟。”然后阴沉着脸,从我手里抽出那根烟,起身翻下床,大步迈出了门。
我在床上沉默了一会,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叼进嘴里,然后趿着步子去了公共休息区。
果然,他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我,正一口接一口地抽烟。我看了会他的背影,然后走到他旁边,若无其事地开口:“你以前都不抽烟的,我把你带坏了。”
方然不说话,只深深吸了一口。他的眉头皱得很深,嘴唇抿得很紧,明灭的火星静静燃烧着烟叶,燎出一缕青雾,轮廓在微弱的星光和火光中,显出一种压抑的悲伤和忧郁来。
我靠近他,凑过去,微微低下头:“借我个火。”
说着,烟头和他的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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