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静的像凝固了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飞快的跑来一个男人,跪在中年人脚边低低说,“顾爷,许爷回来了。”
顾玖睁开眼,淡淡掠过屋外站着的人,朝汇报的男人挥挥手。男人倒退着飞快退出房间,跟许风沐轻声交代了两句。
许风沐跟他无声对视了一刻钟,才迈过低矮的门槛走进来。几乎是踏进房间的同时,原本空旷地房间忽然多出来八个手拿棍棒的光头男人。
三根铁树实木棍挡在许风沐身前,同时绕到他背后的两个男人照着他左右腿的腿弯重重砸下去,另外三个人在他跪倒的瞬间精确地用木棍砸在他背上,逼得他摆出个俯首称臣的姿势。
天知道从何处飞来的刀准确钉在他眼前,几乎是擦着头皮划过去的。
许风沐被八条棍子架着,咬牙松开了攥紧的拳头,恭恭敬敬叫了声,“顾爷。”
顾玖垂眼睥睨着许风沐,右手慢悠悠地转动两个鸡蛋大的碧翠玉石,徐徐开了口,“我教过你,赢不了的时候就乖乖服软。见面要跪着,挨打要立正,收起拳头捂住脑袋。你才野了几年,规矩就全忘了。”
许风沐挪动膝盖,扛着三根实木棍挺起背脊,笔直的立起腰回话,“顾爷教训的是。”
顾玖挥挥袖子,让八大护法回到该去的位置,扶着桌沿迟缓的站起来踱到许风沐跟前,“你回来,有什么事?”
他问的直白,许风沐也没有绕弯子,“我要借西区的人。”
空气又停止了流动,风吹到他们中间都该被吓听了。顾玖眼线众多,自然知道许风沐近来的动态,不难猜到他借人要做什么。顾玖虚眯起眼看了他半晌,突然笑了出来。
“借我的人给小警察用,你倒是有本事。”顾玖表情是笑着,眼里压根看不出笑得意思,蒙着静寂了四十多年的寒凉,“规矩你懂,我的人不白给。”
许风沐脊梁骨依旧笔直的杵在原处,顾玖背后架起黑呦呦的‘棍子’,上膛自动瞄准他的脑袋,他连眼皮都没眨,“顾爷要我做什么?”
许风沐是顾玖一手带大训出来的,这人骨子有多硬顾玖再清楚不过。要是他能服软,当年也不可能从顾玖手底下飞出去。顾玖定定端详了会他的脸,貌似随意的吩咐道,“人随便用,半年之内毁掉郑家。”
“三个月就够了。”许风沐撑了把地,拖着腿站起来,冷漠地跟他对视着,“顾爷以为毁了郑家,就能让我夹起尾巴回你身边当条狗吗?”
“呵,”顾玖仿佛听到了愚蠢的笑话,他拍拍许风沐的肩,手掌顺势滑到他后腰在刀槽处按了下,“养不熟的狗,拽回来有什么用?”
许风沐想想也是,当即追问,“难道你跟郑家有私仇?”
顾玖没有回答,云淡风轻的说了句,“你走的时候,我没有问你去做什么。”
想知道,就自己去查,这是顾玖一贯的作风。许风沐知道他的意思,略微扫了他一眼。顾玖朝他比了个手势,背过身直直往墙根走。平整的墙面凭空多出道缝隙,缓缓露出个狭窄的密道。
许风沐在潜藏在屋里的八大护法的注视下,跟在顾玖身后进入密道里,七拐八拐走进隐藏在最深处的书房。
书房里摆着三个立式书柜,柜子里陈列着古今中外各国名著典籍。许风沐顺势坐在正对书柜的长椅上,揉揉肩活动了下筋骨。
“你手下的人越来越仁慈了,出了事他们还护得住你?”
顾玖站在最东边的书柜前,数着上面各个名著的排序,间或从底下的夹缝里抽出点什么。听到许风沐的话,他斜过眼轻飘飘落在他翘起的二郎腿上,“对你仁慈罢了,要换了别人现在不伤也得残。该行的礼数总要尽到,不能因为你坏了规矩。”
许风沐混迹多年,早就磨平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之类的颜面论,也乐意跟顾玖唱一出戏做做样子。他从旁边的果盘里拿了个苹果,抛到空中又稳稳接住,举到眼前跟顾玖的脑袋重合,就像他幼年时在这个房间里做过的举动类似。
“顾爷,这事跟你有关系吗?”
把抽出来的名册按顺序叠放整齐,顾玖顿了顿才接话,“西区是最平和的一块地。”
顾爷的活动范围看似遍布整个东平城,其实主要在东区和城中,这两块上至商圈变故下至小打小闹都要他罩着。
西区平和,而刨去平和的表象,是摇摇欲坠的绝对掌控权。
许风沐懂这个道理,接过他手里名册翻开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单。上面登记的人员遍布各行各业,有权贵显赫,市井小民,甚至街边流氓。
“原来涂宏志也是你的人…”许风沐大略扫了眼,合上名册递还给他,“这东西不能让我带出去吧?”
“你身边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让你拿在身上,岂不是自寻死路?”顾玖也不问他看没看仔细,把名册收起来,感慨似得说,“亏你能活的下去。”
“我又没做什么好瞒人的事,想盯着就盯吧。”许风沐巍巍起身,一派从容。
他活的向来坦荡,顾玖即使知道,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孩子算是他亲手教导出来的,在别的孩子还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他就在八大护法的折磨下总是处于要死不死的状态。顾玖教会他格斗搏击刀枪棍棒等各种攻击的技巧,现在想来,大概是少教了一样。
“你再厉害,也没比别人多长一副心肝。遇到什么事,保命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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