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袜子也没用,身体不能制热,凉意就似乎从头顶贯穿到脚底。
真的很冷。
他盯着空无一物的书桌看了一会儿,终于咬了咬牙。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一下。
屏幕亮起来,是短信。
仁王随手划开。
“你今天晚上在家里过夜?药没有带走。”——忍足侑士
仁王动了动手指,僵硬的指尖让他打了好几个错别字,只好删掉重来。
“我想和他们好好谈谈。”——仁王雅治
短信回复的很快。
“这很好,你早就该和他们好好谈谈了。”——忍足侑士
仁王于是想起来自己从来没有问过忍足到底和家里出柜了没。
同类之间总是有某种雷达,而曾经听过的传闻也为这种雷达的灵敏度做了一个保证。仁王和忍足到目前为止没有谈论过任何与感情相关的话题,却似乎对对方的属性心照不宣。
至少仁王在前天夜里伸手去揽忍足的脖子时就没怀疑过忍足或许不能接受,而在那之前忍足的某些看似关切的行为其实也带着很轻的暗示的意味。
但忍足在这方面比他要沉得住气。
这份沉着,甚至让他有一些不甘。
仁王没再回复。
他带着手机敲开了父母的房门。
有些事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而僵持在更多的时候,是人在情绪上头的当下过于极端的选择。
这么近地和父母面对面,仁王终于真切地发觉,父母已经老了。
不再是童年记忆里顶天立地的存在,与孩子们对话都要斟酌着小心翼翼。
这让他难过。
难过,和愧疚。
但没有后悔。
他对自己的人生负责,所以人生中所有的选择,都是出于自我意志而做出的决定。不会为任何人改变。
我自始至终,就是个自私到了极点的人啊。
仁王想。
夜晚的时候他缩在冰冷的被子里,和不知道是体贴还是感觉太过敏锐的忍足聊天。
老房子的网速不快,发语音总是失败,用打字的也要传送许久。
他们却断断续续一直聊着。
“我猜你现在很冷。虽然一直嫌弃我家的空调,但是睡了这么多天,再重新回归没有空调还盖棉被而不是羽绒被的生活……我猜的没错吧?”——忍足侑士
“噗哩。”——仁王雅治
“我果然猜得没错。”——忍足侑士
“你怎么这么闲啊,还猜我到底冷不冷……就算不上班,你一个医学博士,难道不需要写论文吗?”——仁王雅治
“你不能被戳中了痛处就来踩我的痛脚。而且工作是做不完呢的,要适当的给予自己放松的空间。”——忍足侑士
“所以,在难得的休假期,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待在房子里而不是去找人喝酒?”——仁王雅治
“像你们立海大聚会一样找个居酒屋吗?这真的非常中年风格。我觉得自己还年轻呢。”——忍足侑士
“呵,那你给我举个例子说明一下你们冰帝的聚会有怎样的格调?”——仁王雅治
“我们的聚会?我们想要凑齐人,可不容易呀。”——忍足侑士
仁王算了算当年冰帝的那群人,多少明白为什么忍足会这么说。
尽管冰帝已经是东京首屈一指的贵族式私立学校,入学的门槛却也不至于太过离谱。而除了迹部一个人的家世叫人目瞪口呆之外,其他人家境殷实之余也有不小的距离。简单算算都有两三个阶层差。
不过……
“以迹部的作风,把你们聚在一起并不难吧。”——仁王雅治
那头许久没有回话。
仁王在被子里翻了个白眼,想枉我这么多天每天早上和你吐黑泥,现在一点效果都没有吗?
这家伙就像个锯嘴的葫芦,心里在想什么从不明着透露,有了破绽还会熟练地用吐槽掩盖。
“坦诚一点如何?或者我们玩一问一答的游戏?”——仁王雅治
又是许久没有回话。
仁王握着手机数着星星,翻了个身冻的嘶了一声的时候,那头才有了动静。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用手机来一问一答?”——忍足侑士
“这大概比面对面要容易,你觉得呢?”——仁王雅治
“你又想知道什么呢?”——忍足侑士
“你等等,我打字有点慢。”仁王活动了一下自己僵硬的手指。窝在被子里这么久一点效果也没有,毕竟握着手机就代表手指搁在被子外——仁王从来把头埋在被子里睡觉。这大概也是他躺在被窝里许久也睡不暖的原因,肩膀都露在外面,不冷才有问题。
但习惯了也就不在意冷了,而这时候显然是另外的事情比较重要。
“我今天有点难过。不知道是为了父母的妥协而感到难过,还是为了情愿一直伤害他们也不妥协的自己难过。想想看父母虽然反应激烈,却给了留了足够的余地了。我还是一直在伤害他们。有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又怀疑自己在坚持的只是坚持本身。而比起被怀疑,更让我难过的其实是……”仁王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用哲学的语言去概括自己今天的感受。
他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就继续打字。
“柳生要结婚了,我想你可能知道我以前和他交往过。今天母亲问我‘那你呢’,那样子就好像我鬼迷心窍到今天只是迷恋一个人一样。做父母的明明知道自己的孩子不是这样的人,却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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