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崖抓住楚逸的手腕,眼里带着惯有的执拗。
楚逸不为所动,他用另一只手解开方盒的搭扣,从里面拿出一根金针,干脆利落地扎在了沈崖的右胳膊上。
沈崖蹙眉,那一瞬间的痛感让他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楚逸抽出被沈崖握住的那只手,轻轻覆上他的眉眼,柔意在指间一点点化开。
楚逸下针的动作极快,安抚沈崖的那只手却一直轻缓地移动着:“金针入体,痛楚难免,我只能竭尽所能将你的注意力移到……”
沈崖嘴角绷成一条直线,打断道:“师父不必浪费功力,不过是一条胳膊的疼痛,我受得起。”
楚逸扎完最后一根针,叹道:“你这些日子受得苦已经够多了,你既拜我为师,我自然要护你周全。”
楚逸收回手,却在无意间对上了沈崖的眼睛。
那黑眸同他第一次见到的一样,内里仿佛有烈火在燃烧:“徒儿此生不会一直受师父庇佑。”
楚逸笑了笑,他看着沈崖认真的小脸,忍不住用手捏了捏他腮帮子上的肉:“知道你好强,只不过这英雄救美乃我生平所好,将来你若是生成个风华绝代的模样,即便不想受我庇佑,也由不得你。”
沈崖一言不发,只是直直地盯着楚逸。
楚逸满身是血,却不知发的是哪门子疯,继续跟着自家徒儿没脸没皮道:“在我这儿可没你逞强的份,尤其你还生得这么好看,一旦伤了病了就得乖乖躺着,不准只身犯险,当日是你缠着要拜我为师,所以你只能听我的话……”
沈崖不假思索道:“我自然听你的话。”
楚逸笑了笑,他的视线游移到某处,目光骤然一顿,他再次伸手盖住了沈崖的眼睛,整个动作宛如行云流水,脸色却在沈崖看不见的地方变得极为难看。
凤炎不同于寻常烈火,术中自带毒性,时间一久,被凤炎烧伤的地方经脉皆会坏死。
先前他用金针欲图缓解凤炎的毒性,按理说只消一会儿,那块被烧紫的地方就该好转,可眼下……烧伤处竟开始渐渐发黑。
“师父?”沈崖疑惑道。
楚逸抚摸着他的眼睛,声音轻柔,一点也未透出脸上显现的忧愁:“睡吧,这伤过几日就该好了。”
沈崖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楚逸打断道:“你若不睡,为师可没法安心去处理身上这些伤。”
所有想说的话在一瞬间被吞进了肚子里,沈崖闭着眼睛,感觉到属于楚逸的气息一点点包裹住他,渐渐地,他的意识开始朦胧……
“一定要治好。”沈崖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可忽视的力度。
楚逸挪开手,沈崖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他闭着眼睛,所有的决绝与执拗在一瞬间烟消云散,那张俊朗的脸上有的只是伤横累累过后的憔悴,带着仿佛这个年纪不应承受的憔悴与痛苦。
楚逸将沈崖的右手包入掌心,食指和中指并齐搭在他的脉上,他试图以真气化解凤炎的毒性,可是……
“定是你生得太好看,连这毒都舍不得与你分开。”楚逸的脸上带着一丝苦笑,他将方盒里的金针尽数插到沈崖的右胳膊上,如此才没有使伤处更加恶化。
楚逸沉浮世间多年,自认沈崖的遭遇并非一等一的惨烈,可兴许是因为这小半妖生得太过好看,又或许是因为他是他唯一的弟子,故而三番两次撞见沈崖受伤,楚逸漂泊在外的心竟也跟着抽疼了起来。
他就着床畔坐了大半天,直到伤口隐隐作痛,才想起自己答应沈崖的事。
楚逸轻轻阖上屋门,兀自来到了庭院深处,这是先前他替沈崖摘退热药的地方。
他褪下自己的上衣,白皙的酮体上带着无数鲜血淋漓的刮痕,仿佛纵横在上等羊脂玉上的刀痕,着实生出一种天物被暴殄的痛感。
楚逸摘了几株药草,正要碾碎了往伤口上抹,动作却忽然停了下来。
“才脱了衣裳你便来了,美人恩最是难消,我是否该有点表示?”
冷羿站在不远处,他神色凝重,素来有展翅翱翔之势的眉毛紧紧揪在一起,他没有理会楚逸那一嘴的油味,沉声道:“凤炎之毒天下罕有,你被烧成这个样子,当真没事?”
“肖宇都告诉你了?”楚逸一边往身上抹草药,一边笑道:“他人呢?”
冷羿:“打发他回屋了。”
“他今日飞了许久,翅膀该断了,你也不要太心疼,回头……”楚逸话说了一半,见冷羿沉着脸,没有半点要搭腔的意思,无奈道:“赵子峰的凤炎不过初出茅庐的水准,想来练成不久,根本不足畏惧,你觉得他能伤到我几分?”
冷羿没有说话,目光直直地落在楚逸身上,仿佛要把原先就破皮伤肉的地方再盯出几个洞来。
楚逸笑道:“赵子峰功力不如你,我连你都打得过,何况……”
冷羿瞪了楚逸一眼,眼见那药草犹如灵丹妙药一般治愈着楚逸的伤口,脸色才渐渐恢复了正常:“我们回去的时候,赵子峰已经不见了。”
楚逸有些意外:“他被我毁了元丹,伤成那样,自己是走不了的。”
冷羿:“会不会是沈恪……”
楚逸摇摇头:“他在人、魔两界早已声名狼藉,被人四处追杀,此番他定是想借凤炎和小崖儿一事在沈恪面前拔得头筹,在妖界占得一席之地,然而他现在功力全失,沈恪捡他回去又能做什么呢?”
冷羿颔首:“想来当初沈恪会重金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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