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赵炎祁转了身,吩咐自己的小厮先行回府,这才领着赵炎昱往城西行去。
稍行了片刻,赵炎昱也冷静了下来,察觉方才自己的愤怒有多么可笑,明明大哥对自己是一片好意,可却被他无辜迁怒,是他不知好歹了。
两人默然行路,各怀心思,直至又来到了那座宅院门前。
赵炎祁上前扣响了门环,随即便有人来开了大门,两人提步而入。
进了门,赵炎祁问了引路人两句话,便不再出声,只是跟着往后院行去。
左拐右绕,赵炎昱也不晓得自己是行到了何处。
看着一路而来的景致,发现这处宅子的园景与旁的不同,多是树与竹,极少见花,故而此地的景致并非因入了冬而显得有多么萧凉,反而见了不少绿意。
“王爷,请。”引路人将两人带至一间小厅门前,请两人入了内便离开了。
“先坐吧。”赵炎祁冲着他说了一句,而后顾自挑了把椅子坐下了。
赵炎昱看了他一眼,不知他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只是忧心他带自己来此处,若是稍后他见到了那个大哥养在外头的女子,他是否要同皇嫂如实相告。
然,还未待他想出个头绪来,门口便出现了一人,冲着坐于一旁的赵炎祁打着招呼。
“你来了。”说话间,来人出瞧见了赵炎昱,初时微微怔了怔神,随即便笑着说道:“你把炎昱带来了,咋一眼瞧,我都快认不出他来了。”
赵炎昱愕然地望着那人,听他的口气,他们像是相熟之人,然他却根本记不起这张脸来。
“你瞧他的模样,看来也不认得你了。”赵炎祁自然看见了他的神情,笑了笑站起身,“祁郢,让人准些吃的,我还未吃早饭呢。”
赵炎昱愣神看着他们二人熟络的模样,虽听大哥唤来人祁郢,但他绝计不认识姓祁的。
但大哥不仅在这里熟的跟自己家似的,且方才话中的意思,是肯定他们三人都应该认识。
“你,到底是何人?”待祁郢吩咐好下人准备早饭,转回身来时,赵炎昱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祁郢扬唇而笑:“你果真不记得我了,小昱昱。”
一声似笑非笑的小昱昱,像把钥匙,打开了沉封的忘记,一段他已经快要忘却的过往。
那时季玥总爱装着比他年纪大的样子,一口一个小昱昱的叫他,后来惹得季二哥趣笑他时就爱这么叫他,着实令他恼了好一阵子。
赵炎昱惊愕,呆滞地望着站于自己跟前的这个男子,想从他的脸上寻找出一丝往昔的痕迹。
“季二哥?”他的五官较之印象之中变化了不少,不过他勾着唇角坏坏笑的模样,还跟幼年捉弄他时一模一样,竟令他不由微微红了眼眶。
“嗳,真怕你不记得我了。”他笑着。
祁郢,不,应该是往日的季二哥季元齐,他竟然还活着。
“季二哥,你不是……”赵炎昱皱着眉头,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着。
明明季二哥在当年的灭门惨案中已死去,但眼下却也是实实在在站于自己跟前:“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那时候他还小,什么都不晓得,大哥不肯告诉自己,连着母妃对此事也是讳莫如深。他只晓得一夕之间,平日里相伴的季二哥,邵三哥包括季玥都不见了。
还是许久之后,大哥才告诉他,说他们都死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季元齐转而看了赵炎祁一眼,继而才看向赵炎昱,缓缓说道:“我不知当年之事你知晓多少,反正我还活着,如今我叫祁郢,是从南方而来的商人。”
赵炎祁走到一旁,拍了拍季元齐的肩,看着赵炎昱:“大哥来告诉你吧。这件事,还需从你邵三哥邵白的父亲,邵大将军说起。”
说着,赵炎祁转步走到一旁坐下,赵炎昱紧跟着他,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抬眼时看到季元齐坐在了他们对面。
“当初,父皇虽被立为太子,但还未登基,邵大将军已手握兵权,权倾朝野。邵将军他忠心一片,且素来与辰王叔交好,父皇忧心邵将军日后会助辰王叔逼宫造反,于是便使了个计策,命人书信一封送往当时将将前往边疆准备迎击北夜国大军的邵大将军。”
“信是辰王叔身边一个亲信所写,信中道太子殿下向陛下下毒嫁祸于辰王叔,一来为尽早登基,二来为除去辰王叔,求邵大将军派人回京搭救。”
“邵大将军并未带兵而回,只带了一队亲信秘密潜回京城,不想才踏入京城便被有所准备的禁军扣下了。”
“此时邵大将军才发觉自己中了计,但为时已晚。邵大将军的罪名自然是与辰王叔勾结谋逆,毒杀陛下。”
“季太傅深知邵大将军为人,只是在初登大宝的父皇跟前求了求情,便因两家有婚约而被连累,亦落得满门被灭的下场。”
说话间,赵炎祁看了对面的季元齐一眼:“元齐是命大,正好在事发前两天送府中一位老仆回乡而躲过了一劫。”
赵炎祁说罢话,幽幽长叹了一声,转而看着赵炎昱,缓声道:“炎昱,是赵家欠了季家和邵家啊。”
赵炎昱怔怔地说不出话来,他原本就未能从见到季元齐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又听闻了这么一场骇人听闻的过往,惊得他半晌都无法出声。
季元齐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赵炎昱,他的神情又何尝不像赵炎祁与他重逢,听到这番话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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