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贵这个老狐狸看书她的不安看,躬身再请:“姑娘出来就是了,不用怕。”
一旁早就妇人,见自己的相公盯着这女子看,嘴里已经叨叨开了。
“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子,穿的这样花枝招展的。”
君湄看了看自身,哪有多花枝招展,她穿了一件宝蓝色的褙子,下身套了一条深蓝色的衬裙,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妇人指的当然不是她素雅的衣着。
君湄虽然梳着时兴的垂鬟分肖髻,与一般丫头无二,但头上那根镂空金丝蓝宝钗,佐以点翠,用的是时下最上乘的工艺,这钗子是胡人工匠花了半年时间做成,赵王费了不少心思才从荀跃那里讨了来。
本来荀跃几百个不想割爱的,他近日瞧上了个歌女,整天与她打的火热,便令胡人马商献了这钗子,谁知道无意间让赵王看到,赵王一看便喜欢,就要向荀跃讨,荀跃刚开始不肯,但听说赵王讨了来是要送给她,一想到她那副绝世面容,也只有不寻常的珠宝玉器才能跟她配得上,便割爱转让了。
女子对于首饰的审美是与生俱来的,光看一支钗,大略也能猜到这女子不是等闲之辈,倘若是大家的千金,出门自有父兄相陪,若是小妇人,自有相公相陪,哪有出门只带两个下人的。
内心的鄙夷从脸上写了出来。
君湄处在很尴尬的位置上,她和赵王两人都知道对方是自己的原配,可外人不知,也不便打草惊蛇,因此无论从装扮上来看,还是称呼上来看,都以“姑娘”的形式展示在人前。
当下这样打扮和称呼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青楼名妓,一种是达官贵人的外室,无论是哪种,都叫人不舒服。
李富贵瞧出她的拘谨来,宽慰道:“姑娘莫理这些人,您长的跟花儿一样,男人见了喜欢,女人见了嫉妒,也是常有的。”
君湄笑了笑,没说话,笔直走去里面的包间。
早知道就不要一个人出来了,心里闷闷的,却听见秀娘也在旁边劝:“旁的人我不说,就是站近些那几个女子,见到小姐半边脸,只差眼睛里没冒出火来,小姐自己不觉得么。”
哪有女子不喜欢别人夸她美,夸她漂亮的,即使美艳入她,听到别人这样赞自己,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柳夫人小时候长居江都,故而君湄也是吃得惯淮扬菜的,像秀娘这样善于揣度主子心思的人,早就备好了醉香楼的拿手好菜——醉鸭、醉蟹、蟹粉狮子头、大煮干丝、松仁玉米、水晶虾仁……
一桌子菜,无不是君湄从小就喜欢的。
看到一桌子好久没吃过的美食,君湄心情大好。
“秀娘,这个蟹粉狮子头真的很好吃啊,肉香不腻,水晶虾仁也是……”
秀娘笑着摇摇头,怎么这么大了还跟个孩子一样,不一会儿,掌柜亲自过来问安,自是说了早知道姑娘前来,定会派人专程护送一类,姑娘若是下次来云云,等会儿唤一个江都最红的歌姬来献一曲,十分热络。
君湄听到歌姬一次,怔了片刻,掌柜忙解释,这歌姬也是卖艺不卖身的,姑娘不要嫌弃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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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一种莫名不安的情绪在胸口膨胀。
直到见到掌柜所说的歌姬,君湄才知道刚才的不安是为什么,那个歌姬,化成灰她也认得……
她唱的是:“帘下清歌帘外宴。虽爱新声,不见如花面。牙板数敲珠一串,梁尘暗落琉璃盏。桐树花深孤凤怨。渐遏遥天,不放行云散。上少年听不惯,玉山未倒肠先断。”
听到那句“玉山未倒肠先断”之时,君湄的眼皮子跳了跳。
她向来不是苛刻之人,但不知为何,看见这女子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上辈子她杀进王府,要砍要杀自己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叫人如何能忘记。
那女子媚眼如丝,秋波横转,手握琵琶弹奏低吟之时,怕是连女人也能勾了去。
难怪上辈子把他迷的五迷三道的。
红唇微启,唱出那吴侬软语之音,声音娇柔软嫩,若是闭眼不看她那张让人生气的脸,君湄一定不会觉得那么生气。
秀娘看着君湄握着筷子的手抖了抖,小脸变得煞白,关切的问道:“小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不吃了,扶我上一旁歇着吧。”
君湄从小也是教养极好,即便如此一闭上眼睛就想起上辈子是死在这个女人手中,她曾经直面过这个女人多付面孔,忍不住会联想她是如何在赵王身下婉转承恩。
有在赵王面前温婉可人的一面,有在她面前骄纵跋扈的一面,更让她记忆犹新的是最后她狰狞的那一面,至今无法忘怀。
一曲完毕,江曼柔见贵人有不悦之色,低声问道:“是小曼仙唱的不好吗?”
她长着一副典型的南方女子的面容,低眉之时自有一副动人之态,君湄看着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就冒上来一阵火。
真是火大!对着女人都能使出这般媚态来,对着男人还指不定能咋样。
桌旁靠窗之处,有一处软塌,坐在软塌上能看到江边的情景,窗外有流水,有行船,行船上成群的男女作伴而行,男子为女子手持灯笼。
应该是一对对的情侣或者爱人吧,江南之人过来比北方人浪漫许多,若自己是男子,会不会也喜欢这么娇婉动人的女子。
她或能为他做很多自己拉不下脸做的事情,或许,还有更下作的举动。
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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