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月间,张启山将几乎全部兵力都派去搜查张副官的下落,致使长沙无人监管,时常发生□□,甚至一场入室抢劫杀人案半个月之后才下手调查,却迟迟无果。
这两个月间,张启山从尹新月口中纠察出线索,寻得当日假传消息的幕后指使者,新副官。并将其剥夺官职,扣押入狱,但并未开枪处决,只等待张日山本人回来之后亲自处置。
这两个月间,张启山每夜都会被噩梦惊醒,从幼时到成年,一幕一幕的过往像电影一样从记忆中飞速的翻过,不论吃多少安神药,也依旧会梦见他在日本人手中惨遭□□的过程。梦见怀上自己孩子那一场肌肤的接触,梦见他在狱中发着高烧祈求不要抛弃他,梦见他担心自己的安危奋不顾身的付出,梦见他失去骨肉一声不吭,梦见他慌张无措不会辩白的跪在眼前,梦见他在枪林弹雨中苦笑着失忆,梦见他哭喊着流失在巷口,却唯独梦不到他的归来和那期盼已久的笑容。
议政厅的桌前张启山发呆的坐着,部下汇报着长沙最近的事项,见他又失了神,忙咳嗽着警示了一声,“佛爷,您这样下去不行啊,身体还是要重视一些的。”“嗯,多谢你,我会注意的。”毫无心力的应付了一下,一个老兵气大叹一声,急败坏的拍案而起,伸手指着张启山怒吼道,“你是个军官啊!穿着这身衣服你就要有那么点军人的样子,不是一天到晚心里就只有一个张副官,如果他死了,你还要倾尽长沙城给他陪葬吗!”“你说什么。”“我说的是事实!”“你再说一遍。”张启山的枪口指向老兵的时候,所有人都站起身,无奈的看着这个军阀,老兵摇着头叹了一口气,“大佛爷,两个月了,长沙已经乱的不成样子了,我们的兵不用来维护老百姓的安定,却要倾注在一人身上,您可真是情深义重啊。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这个官,你能当就当,不当就走。军权不是让你用来开玩笑的,这事你就是告到上峰那里,我也照样这么说。我活了一大把年纪了,生死早就置之度外了,这一辈子什么没见过,倒是佛爷您,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会议散了,人心也散了。他擎着枪的手并未放下,尹新月在门口哽咽的咽了一声,偷偷抹了一把泪走进门,她牵强的微笑抬起头注视着自己的夫君,然后将那把枪慢慢拿了下来,“夫君累了…大家也累了…”张启山闭着眼睛一屁股跌坐回椅子上,手指缓缓扣着脑袋,一个人暗自抽泣起来,认识他这么久,这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副模样。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无声的滑落,她抿着嘴唇温柔的低下头俯视,“夫君——是我错了…这两个月,我一直在反省自己,如果当时没有苦苦逼他,而是好好和他说话,是不是他也不会那样惧怕我,你也不会这样讨厌我。如果我开了车门带他回来,是不是就不会失踪,不会出事…”
张启山不知何时干了眼泪,听着这难得的道歉抬起了头,整整两个月他没有正眼去看过尹新月,现在的她挺着沉重的肚子,脸上瘦的早已失去往日的神色,泪眼模糊的站在眼前。“你瘦了”听到这声问候,尹新月哭着捂住嘴,抽泣了好一阵,张启山点点头收回了眼神,“我知道,我和他的爱为世俗所不容,但夫人你可知,能给他心灵伤害的从不是外人,而是我们自己。我张启山在乎的也只有你的态度,可你…甚至连他活着都容不下。”“夫君,我对我的做法很愧疚,我从小锦衣玉食惯了,自然受不了欺负。可是,我想问,如果有一个人也爱我,你能容下我有两个夫君这样的事情么?”张启山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没有表情,没有言语,很久才站起身不留一句话走出了房间。是啊,他容不下,又怎能强迫别人去接纳自己的另一半。
陈府之中消息传的迅速,张副官的动向以及张启山的现状他们了如指掌,陈皮也有了心思去剪剪树枝,修修花草来打发时光。“四爷,这张副官迟迟没有记起来过往,叶七娘那边最近也有些不耐烦了,怕是保不住他的命了。”“他的命值几个钱,只不过现在是张启山心头肉,对我有点价值罢了。就是想不起来,我也照样能把这个军阀头子拖垮,现在长沙城乱的一团糟,当是我送给他的贺礼了。”“是,爷。”陈皮直起腰擦了擦剪刀,“你记得,若是张副官未死之前恢复记忆,或者一不小心死了,都去把这个消息通知张启山,让他补补身子。”“明白。”
依旧是那个破旧的院子里,她们玩耍着扯着张日山颈部的锁链逼着他像狗一样爬着,直到爬不动为止,“才爬多一会,就没劲了,真无聊。”张副官虚弱的伏在地上,流着血的手紧紧抓着项圈,膝盖结好的伤疤再一次流出脓血,可这些对于他早已麻木,甚至于连反抗的意识都没有,她们无趣的摆了摆手去屋子里喝茶休息去了。
“怎么又是这儿?”亲兵仰头瞅了一眼烧人的大太阳疲倦的站在门前,“看来是走遍了长沙城了,真是不知道这张副官去了哪里,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要被佛爷折腾死了。”他回想起上次路过时的奇怪之处,还是想进去再搜索一番,只是这次没有敲门,靠近门口的时候他偷偷朝着门缝里望去,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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