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盛装的女子也停下了指尖的弹拨,终于抬眼看向滕羽等人,嘴边的笑意更甚,她嗓音有些低沉的发问:“不知这个故事,公子们可还满意?”
滕羽等人却说不出话来,因为这女子双目里,本该漆黑的瞳仁是一片暗赤,衬着嘴边的笑容也愈发的诡异,滕羽心里警铃大作,暗道一声倒霉,这千年不遇的尸魁,竟让他们给碰上了,也难怪这阵法虽简单,却仍是花费了他好些时间寻到这里。
自打仙盟成立,后来又是柳林江三家分立治理的状况,一旦出现邪物作祟,三家便会立马派人处理,是以长久以来,最高只到尸魑,而成不了魁。因为无论生前如何,没有千年的积累,魑是成不了魁的。
后来柳家逐渐没落,于是渐渐也不管自家周边的事,便由着另两家和其他修仙世家门派的闹腾,也没出过什么大乱子,而这也是近百年的事情。
只是现在,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尸魁,饶是林望之天纵英才,忘虚佛法圆满,滕羽算来,他们不见得能有五分胜算,更何况,已成魁的尸,是除不去也灭不了的,只盼得这和尚把修行都用到了净化封印上头去。只是他们除之不尽却并非逃脱不了,这灾星再厉害,也同他没有干系,却不知会不会坏了林望之的算计。
他们这边不敢吭声,对面的女子却丝毫不以为意,也似完全没有察觉到来人的紧张,继而道:“公子们不满意么?小女子这还有个版本,之前的不变,是花魁等不到心上人,失落归去,却见书生在同妓院老鸨交谈,说花魁想同他私奔,而他不愿名誉受损,特来告知……”女子语调一转,“你们可知这番结果如何?”
滕羽心中紧张,虽面上仍不动声色,却悄悄往林望之旁边靠去。
“哈,那可怜女人冲上去把那负心人杀了,然后投井自尽。”女子唇色绯然,也让她嘴边不减的笑意越发的瘆人,她又问,“对这个结局,三位可满意了?”
滕羽虽心中忧虑,却也怕那和尚说出什么“妖孽,拿命来”的蠢话,而他已悄悄握住了林望之的手,不知是不是错觉,滕羽觉得林望之手心,也是汗湿的。只是滕羽现在也已有了底气,便壮胆回道:“这两个结局,都算不得美满。”起止不算,简直是悲惨,虽过程不同,结局都是以死告终。
“哈,我也这么觉得。”女子掀开软塌上的被子,露出底下东西,那赫然是一具尸骨!那尸体头部以下都已完好,只是头部,仍是白骨,血肉断裂处似乎随时要淌下血来,令人作呕,而她含情脉脉的抚着那头骨:“所以啊,就差一点点了,还差一点点他就能活过来了。”
滕羽面色一变,看样子,那尸魑竟是不断在以活人的阳气来复活滋长那具白骨,那女子又抬头看向三人:“把你们的命留下来给我吧,他就能活过来啦,然后他就只是我的,只能等我。为什么不愿等我呢……”
女子终于站起身来,姣好的面容此时看来阴狠的可怖,她伸出双手,手指根根苍白修长,她目光再次扫过滕羽三人,最后定格在忘虚身上:“你们的一切的,就都交给我吧。”
滕羽暗道一声糟糕,这尸魁要动手了。只是林望之似乎并没有跑的意思,滕羽也只能继续心急如焚的等着,做好动手的打算。
女子指甲忽的暴涨,朝忘虚刺去,忘虚却像是不为所动,又或者根本吓呆了,直到那看来犹如钢铁的指甲将将要刺入忘虚的胸口,忘虚终于开口:“你所爱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呵呵,我所爱的人……就在那里,你要不要过去看看他。”那坚硬细长的指甲忽的不见,女子一瞬之间已然欺身到忘虚身旁,侧头对他耳语,模样柔情万分。
滕羽在一旁焦急,看和尚说的莫名其妙,却也无可奈何,只盼是忘虚心中已有对策,只是他自个儿也知道,哪里真的有好对策呢?
“千年过去了,那你可还记得他的名字,可能描绘他的长相?”忘虚神色不变,即是天崩于前亦巍然不动,似在耳边柔情低语的不过一瞬虚妄,那姣美的皮囊下,不曾装着被负的痴情女子,也不曾裹着一颗嗜血残忍的心。
只是这没来由的两声诘问,竟让女子面色一变,退了半步,表情也从阴冷变得有些茫然。她看起来是想张口反驳的,但却没有说话。
第20章 月虚(二)
“之前的故事,我还听说一个版本。”忘虚忽然身上金光大放,隐隐有佛号经文声传诵而出,忘虚本人掩在那片金光里,连声音也读上一层悲悯,“那花魁没有等到心上人,便跑过去寻他,却见书生倒在血泊里,原来妓院那头早知他们要私奔,特来教训,只是书生抵死不从,花魁赶到的时候,书生已经咽气了。”
那尸魁茫然中竟又露出十分慌乱的神情,施了粉黛的脸上凭空又白了几分,忘虚继续道,“她恨极,拿了刀子冲回去,拼了命的杀了老鸨,见人就砍,然后自尽于他们相约的井中……”女子脸上的表情已变成了痛苦,颤抖的唇间只问出一个“你”字,完全看不出她是在上一瞬打算磨牙饮血残害人命的尸魁。
千年过去了,名字相貌早已归于尘土,唯有那个故事,一遍一遍,重复在心里,似乎是支撑下去的全部动力,到最后,甚至,连自己的名姓也要丢弃了。然后故事重复了一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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