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越眼中痛苦的神色一闪而过,他万万没有想到叶寒栖会为了这种事情不得不担下责任,他的性情本就不适合受到约束。
“师兄,”萧君越低|吟一声,欲言又止。
叶寒栖看着他,眼里带着笑意。他的确不喜欢这些东西,可萧君越是妖王,是北冥宗的敌人。他若能坐稳宗主的位置,将来就算萧君越的身份暴露,他也能护他无忧。为了萧君越,为了能让妖族和人族相互之间放下仇恨,少宗主这个位置应有的权利,叶寒栖必须去争取。
萧君越领会他的意思,心里更不是滋味。他想要护着叶寒栖,到头来却还是被他护着。
叶寒栖匆忙离开去找韩麟,俞飞在此,萧君越想和周嵬说点事也不方便,干脆起身告辞。
追云闲居的景致和此前别无两样,阔别两年回到这里,站在门口听见院子里的声响,萧君越有种游子归来的归属感。这里是他的家,有过欢声笑语,有过阴晴圆缺。在外披星戴月带来满身风霜,进门之后便是温声细语,暖火烛光。
前世乾钧身份暴露之时,朽天星不在,北冥宗分崩离析,唯一护着住他的灼华被萧君越害死。这一世萧君越和叶寒栖都极力的避免这个悲剧,天道却非要在老虎嘴上拔毛。萧君越深吸口气,把自己一身的杀意敛去,这才开门。
现在还不是和天道摊牌的时候,他不能再乾钧面前露出异样。
院子的凉亭里放了一张躺椅,背对着萧君越的人影一头银发披散,支起头拿着书卷在看。
萧君越心头一热,快步走过去行礼,殷切道:“师父。”
躺椅上的人影动了一下,手中的书卷收进纳戒,坐起身面对萧君越道:“认错了,叫师祖。”
朽天星盘着腿赤着脚,银发银瞳让他身上那种仙风道骨的感觉更深。可萧君越还是隐隐牙疼,他诧异的盯着朽天星看了好一会儿,仿佛没见识过这个人一样。
“老朽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很有世外高人的风范,但你一直盯着我,我还是会不好意思。”朽天星被萧君越盯的浑身不自在,先败下阵来,避开他的视线,心虚起来。他给乾钧开脱那套说辞骗骗初出茅庐的小弟子,止住流言还行,想骗其他人,就有些不够看。
萧君越是妖王,乾钧是灵修,这两个人搅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师祖,师父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你不必忽悠我。”萧君越的目光落在朽天星的银发上,苦涩的问道:“你的头发变成这样,对你可有影响?”
“没有,这是我让你修复的易容丹。”
“那丹药药效并不长。”萧君越敛眸。
“所以需要一直吃。”朽天星说着就从纳戒里拿出一颗小拇指尖大小的药丸扔进嘴里,嚼碎了咽下去,洒脱道:“好在这东西味道还可以,就当吃豆子。”
“是药三分毒……”萧君越欲言又止,易容丹这种东西算是偏门,除了改变容貌外于修为毫无作用。而且里面有一味药材有剧毒,虽然经过其他药性综合,大火提炼之后毒性小到可忽视,但长期服用还是会有危险。
朽天星知道萧君越在担心什么,他笑了笑道:“无妨,老朽活了几百年,没为钧儿做过什么。这一次,就当是我对他的补偿。”
帮助乾钧化形的那个人和朽天星是至交好友,临终前把还在牙牙学语的乾钧托付给朽天星。对朽天星来说,乾钧就是他的孩子。只是那个时候的朽天星就是个混蛋,知道乾钧有观摩过炼药场景,就能默出步骤和药材的天赋。朽天星没少带着他东跑西窜,把别人的药方光明正大的偷到手。
偷师对乾钧的身体是一种极大的负荷,等朽天星察觉到不对之时,乾钧的身体近乎崩溃。朽天星这才悔不当初,寻来天地药材给乾钧调养。人是救回来了,灵修的样子却不能改变,还留下不到药圣不能炼丹的后遗症。
朽天星心里对乾钧一直都有亏欠,他也一把年纪了,不知道那天就会嗝屁入土,能帮一点是一点。
“在师父眼中,师祖就是父亲一样的存在。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他都一定希望你一直活着,陪着他。”萧君越没有错过朽天星眼中的落寞,斟酌着措辞宽慰道。
朽天星大笑三声道:“已经有一个更合适的人陪着他,老朽也算了去一桩心事,你这个小家伙就别劝了。”
朽天星明知萧君越是妖王,但怎么也把他这张脸这个性格和前世的千秋联系不起来,一直把他当小辈看待。
虽然朽天星现在比以前好相处,但固执的性子一点也没变。萧君越知道自己在劝下去不会有结果,便没在多言,转而问起乾钧的去向。
“钧儿闭关了。”朽天星看向天际,嘴角多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又回头看向萧君越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服老不行了。”
萧君越一头雾水,不知道朽天星是什么意思。不过说起来也是古怪,他到追云闲居那么多年,未曾见乾钧闭过关。这一次怎么……
忽然之间,一个荒谬的念头在萧君越的脑海里闪过。他错愕的看向朽天星,朽天星高兴的笑道:“孺子可教。”
突然的喜悦险些淹没萧君越的心脏,他心中对乾钧的担忧都被这个念头全部冲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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