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萧语正兴奋的和延喜又哭又笑,说些“这儿变了,临水的当铺换成了大酒楼,咦,那里的大榕树怎么还在那里,比我走时可要茂盛多了”等语,彼此感慨一回,他走时年纪虽小,家乡事物多已忘记,但这些地方是他常去的,故而印象反而格外深刻。正说得高兴间,便隐隐约约听见似乎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待细听一听,又听不到了。
萧语蓦然紧张起来,拉著延喜问道:“你听听……是不是……有人喊我……是不是……”延喜点头道:“刚刚倒仿佛听了两声,但不真量,这会儿又听不见了。”刚说完,车下人群中就又传来那个声音道:“小语……孩子……小语,我是爹爹啊……小语……孩子……”声音嘶哑,如同从喉咙里扯出来般,大概已不知喊了几百声。
萧语这回听得真切,再也顾不得别的,大叫道:“爹,是我爹啊……”这里撩开袍子,就要跳下车去。吓得延喜忙一把拉住,脸红脖子粗的吼:“你干什么?这还是在轿子上,还是在皇上南巡的队伍中,你是什么身份,能跳下去吗?”
萧语哪里听得进去,甩著延喜的袖子,一边也大吼:“放开,放开我,是爹,那是我爹啊,放开……”力道之大连延喜也拉扯不住,旁边的洛琴和凛儿也赶紧上来帮忙,正乱著,衣德忽然出现在面前,生气道:“贵人,皇上吩咐了,请您自重,百姓和众官员面前,你这样大呼小叫,成什么体统?皇上说,这次来扬州就是为了你,岂有不让你和家人团聚之理,但决不是此时。孰轻孰重,还望贵人三思而行。”他不称呼萧语而说贵人,便是提醒眼前已经接近疯狂的萧语。
宛如当头木奉喝,萧语停止了呼喊挣扎,静静坐了下来,眼巴巴的在身后人群中寻找那呼唤他的爹亲,忽一眼在万千身影中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花白的头发,脸上尽是泪痕,拼命在人群里挤著。他再也忍不住,眼泪如断线珠子般落下,怎么也收不回。只看了一眼,那容颜就又淹没在熙攘的人群里,任他再怎么寻也寻不到了。
如此走了大半天,方来到行宫中,萧语看著人把他的行李都收拾妥当,心中如猫抓一般,终于忍不住道:“延喜,我这就去找皇上,让他准许我回家。”
延喜拦住他道:“依我看,你趁早儿等一等,你以为来了扬州,皇上呆几天你就能在家呆几天呢?”看见萧语一脸“不是这样吗”的惊讶表情,他叹了口气道:“你真是一根筋,自古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别说你在扬州,就是家在京城里的主子们,也不过每年两次到规定的地方见父母兄弟一眼而已,省亲的事儿前朝倒是有过,不过凤毛麟角罢了,在家里呆上两三个时辰,这便是天恩浩荡,你竟然想回家住几天,啧啧,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话音刚落,忽闻院子外温公公的声音响起:“圣旨到,萧语接旨。”
第30章
延喜咳了一声道:“你看,这不旨意就下来了,你还想回家呢,等著皇上心情好了,让你省一次亲就不错了。”说完拉著他到院中接旨。听温录大声道:“皇上口谕,萧语离家日久而见亲面疏,特此允许趁南巡机会归家省亲,时日不限,只随圣驾归即可,念他伴驾有功,特赐金叶二十片,纹银一千两为用,所带奴才尽皆随去侍奉,另带护卫四名,以保无虞。”说完凑上前来笑道:“萧语啊,这可真是皇恩浩荡,从未有过的,还不赶紧谢恩呢。”
萧语已喜欢的有些傻了,没想到夏无忧竟肯借他这么多银子,连忙跪下谢恩,又站起道:“公公,皇上借的银子,还用长利息吗?几分利啊?”一句话没说完,温录已和延喜笑得喘不上气来,温录就笑道:“时常听皇上和衣总管说起你,都说你聪明,可怎么尽问傻问题呢?感情您是大智若愚型的啊。”说完命身后的小太监捧上一个翡翠玉盘,里面是闪闪耀眼的二十片金叶子和一张崭新的银票,还有几锭银元宝和十串铜钱。温录道:“这是三十两现银和一千铜钱,皇上说了,让你万一要买些小玩意儿什么的好使用。”
萧语再次控制不住的心中一暖,暗道夏无忧竟细心如此,连这些都料到了,他平日里根本不花钱,怎的思虑竟如此周到。当下郑重对温录道:“替我向皇上谢恩,就说萧语这回是真心的感谢他。”
温录道:“这话还是等你回来亲自和皇上说,我说非得挨板子不可,原来你以往的那些谢字都是假的啊。”说完叫过延喜道:“宫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铺盖行李什么的都给你们准备好了,有四个力状的太监随行,千万小心伺候著点儿,别出半点差池才好。”说完朝萧语努了努嘴,悄声道:“皇上对这个主子,可是与众不同的很那,真要有点什么事,别说你们都别想活了。陪著死的还不知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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