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除掉了一个情敌,并不至于造成心里上那么重的负担。
人就是这样,为了掩饰自己的错,而寻找其它的仇恨去代替,为自己找一个恨的对象,便能减轻自己的愧疚。
段砚行死的时候,他自欺欺人地把一切责任都归咎在云觞身上,为了让自己心里能好过一些。
虽然他明白,其实自己才是害死段砚行的罪魁祸首。
那年,他把穆染调到手下时说:“害死段砚行的那两个人,我一定要他们血债血偿。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做这件事?”
“不管怎样,我会跟着你。”
穆染看他的眼神犹如明镜,好像能照出他丑陋的脸。
这个眼神,让他想起了云觞的眼睛。
那是某一年的冬天,他去给段砚行上坟,到了墓园,远远的就看见段砚行的坟前已经站着一个一身素黑的男人。
如瀑长发,背影孤拔冷傲。
他漫步过去,到那个男人身边。
坟头的香已经快燃尽了,也就是说那个男人已经来了很久。
他旁若无人地,自顾自把花放下。
那个男人一直把自己养得光鲜亮丽,无论什么时候都像一朵娇艳欲滴的鲜红玫瑰。
可是眉目间,却不知从何时开始有了压抑到令人窒息的颓废。
那人点了支烟,还给裴邵贤递了一支,伸手过来亲自为他点燃。
裴邵贤手指夹着烟,打量那人轻轻一笑:“常言说,薄唇的男人都无情无义,我看你这张嘴巴,应该是无情无义中的极书。”
云觞冷笑,缄默地低头看着墓碑。
“怎么样,最近好像和叶慎荣感情不错嘛,段砚行才死了几年啊,就这样了。”裴邵贤吸了口烟,讽刺地一笑,“当初葬礼上闹得那么要死要活,我看你纯粹是欲擒故纵吧,其实你心里有多爱段砚行?他那人痴情得很,第一次给了你,而你根本是糟蹋他的爱!”
云觞目不斜视地看着墓碑,发出一丝冰凉的笑声。
“在砚行的坟前,我不想说假话。”他的声音低哑,冷淡,却好像一丝丝的能磨得人神经发痛,“我爱不爱他不需要对别人说明。但是,你现在站在他坟前,你能无心无愧?”
裴邵贤呆住,眯着眼朝身旁的云觞瞪去。
云觞的目光和几年前那次宴会上一样。
骄傲而冷淡,就像从前站在段砚行的身旁,不经意地扫在自己身上时的那种目无一切的样子。
裴邵贤就是讨厌他这副目中无人,独占着段砚行的样子。
他就是想不明白,段砚行为什么那么宠这男人。
暗恋一个人的滋味本来就寂寞得难以消受,何况还被人这样轻视。
“我不知道九泉下的砚行能不能知道真相。”云觞话到一半不自然地停住,像是压抑着喉间的哽咽。
手指攥得紧紧的,好像要绷断骨骼间的神经和血管。
“不要以为你做过的事没有人知道,我没有对砚行提起过一个字,是因为我不想他被朋友的背叛再伤害一次。”
昔日,他、云觞、段砚行三人坐在一张麻将桌前嘻嘻哈哈打麻将,他以为云觞并没有察觉到他心里的秘密。
然而事实证明,云觞眼利,名副其实。
丑事被揭穿,裴邵贤自然是有点尴尬的,咬着烟磨了半天牙齿,从眼角余光偷偷地瞄着云觞:“干什么,你今天打算跟我摊牌?我说过总有一天会让你从现在的位置摔下去,要你粉身碎骨。当然,我也欢迎你的宣战。我就是看不惯你这个人,看不惯他那么爱你。”
几缕长发滑落肩头,正好挡住了云觞冰冷如霜的侧脸。
“宣战?呵呵。裴总,你做的那些事的确卑鄙又无耻,但是没有值得我恨的必要。”他冷笑,藐视着一切的样子,声音忽然沉下去,“我只恨我自己不能陪在砚行身边,不能陪他一起去地下走黄泉路。你们这些人心里想什么,对我来说无关紧要。”
贴着脸颊笔直垂下的长发,刚好露出一点唇角,勾起弧度露出那么一丝说不清意味的笑容,冷艳得惊心动魄。
每年的忌日都是雨天,那一天也不例外。
裴邵贤走下长长的石阶,到墓园的门口,回头望去,云觞还在那里,纹丝不动,如同深深扎在段砚行坟前土壤里的一座冰雕。
“十几年后发现那家伙以小寻的面貌居然还活着的时候,我自己才像是死而复生了一样。”回过神来的裴邵贤,微微朝后仰着身体,目无焦距地抬着头,过了会儿讽刺地冷笑一声,“你说这事有多荒诞?他大概是回来救赎我的吧?”
“云觞没有恨过谁吧。”林云衍淡淡叹着,“可是你却偏要和他势不两立。”
“他那家伙傲得很,不恨是因为他压根不把我们这些人放眼里。”
“所以,越是不被放在眼里,就越想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于是,明明已经可以放下的恩怨,却持续了那么长时间,牵连了那么多人。”
林云衍的语气没有斥责的意味,但是裴邵贤隐隐觉得那种淡淡的口吻才让人受不了。
“基本上你都猜对了。苏文,李少衡,包括你在内,”他端正了坐姿,冷厉的目光投过去,“还有夏莲,通通是我用来对付那两个家伙的棋子。”
林云衍略有惊讶:“原来夏莲也是?”
“哼,夏莲是我保底的底牌,我做事喜欢给自己留点底气。”裴邵贤吸一口烟,再也不需要掩饰而恣意地在那冷笑,“叶慎荣毕竟和云觞待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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