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拾遗垂着眼继续剥桔子,“一模一样,那便是真迹……伪造的话,明眼人便看得出来……这是当年先帝亲笔书写的诏书,命我藏好,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拿出来……”
我掉下床,摔了个结实……
被重新抱回床上后,我依然不敢相信皇兄会下这种诏书,顿感人生荒凉……简拾遗灭了桌上灯,回到床上,扶我躺下,自己也跟着躺过来……
我本心如枯藁,此际顿时便爬了起来,幽幽地将他一望……没想到几日不见,他竟豪爽如斯,也不分时间场合的么?监牢内幽暗,外面过道处的火把余光还可照见一些光景……简拾遗转过头也望着我,各自目光试探揣测……半晌,他将我拉回枕上,按住……
我挣扎了一下,脸上发烧,“这个时候么?外面还有人呢……”
他低头将我看了几眼,抬手拔了我一根发钗……我正心神荡漾间,忽然见他扬手取了官袍在我与他之间,翻出袖子内衬,手里发钗划拉过去,内衬的一部分破开,露出更内侧的一段黄绫……他手段果决,用力撕下那段与衣料融为一体的黄绫,再理好官袍,外面看来无任何异样……
难怪只有一套官袍,这样便不会混淆,并时刻不离身……
他将黄绫交到我手里,我迫不及待拿过来,借着微弱的火光展读……
一见是皇兄手笔,我便心口狂跳,但当读完内容后,心中便被一种凄怆感填满……
——“若吾儿无道,或为j,i,an人所用,朝堂昏聩,可寻重省长子易之……”
重省不是别人,正是我们联手干掉的大皇兄……
父皇子嗣并不多,排行下来便是:重省、重贤、重齐……当初皇家只有三位皇子,再算上唯一的皇女,便是老四我重姒……三位哥哥的名讳,与我不同,父皇乃是寄予了“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父皇哪里会料到我们竟会你死我活一番下场……可我如何也料不到,三哥竟最后将江山交还给大哥……是他原本就不对自己儿子报以厚望?还是怕百年后地下也于心难安?
我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为解决两份亲笔诏书的矛盾和真假,还有至关重要的一句——“大曜天下,以本诏为准,此前诏书可废……”
不过这遗诏还没完,三哥那句为江山打算却不为妹妹考虑的遗言依旧是——“宰相为政,不得尚主……”
还好,反正已不是第一次看到,打击便也不是那么大……江山易主之动荡,必须有简拾遗为相安邦,宰相的位子,他推不了辞不了……大长公主,是前一任的辅佐者,而宰相,是下一任的寻找者,这是明面上不可调和的……刨去这一层,宰相辅国,是朝廷的中流砥柱,绝对不能是附庸皇家公主的驸马,否则威严不足以震慑天下……驸马,谁都可以做……宰相,却是万里挑一……公主可以失去驸马,天下却不能失去一名宰相……
我不怪三哥,即便没有这份诏书,为了宰相的前途,为了大曜的江山,我也不会强迫他做我的驸马……不管这份诏书的前半部分如何令人难以置信,后半部分如何令人凄凄惨惨戚戚,总之是一份希望,一份保住新政的钥匙……
我迅速思索起可行x_i,ng与可g,“先太子的长子,我的大侄子,早已流落民间,可上哪里寻去?”
一直沉默脸的简拾遗见我如此快速进入实战模式,有片刻的怔忡,“没有人主动找过你么?”
“嗳?”我一时不解,不过很快醒悟,想起那番太液池密谈,“迦南?他、他确实找过我,让我跟他合作,好像他也对遗诏内容很感兴趣……难道、他真是我大侄子?”
“先帝曾派人暗中查访过,后来我也寻找过,却一直寻不到蛛丝马迹,原来是被人刻意隐藏”……简拾遗沉吟,“当年武帝在时,先太子世子年岁已不小,你也是见过的,即便改换容貌,与迦南似也相去甚远……”
我寻摸着这话有道理,松下一口气,“但愿不是迦南……”
我收好诏书,接着又将前线战况同简拾遗讲了,当然也包括小白的奇葩行径与我允诺叛匪的和平谈判筹码……简拾遗叹息一声,愧悔自己未曾考虑那么长远……我安慰一番,表示神仙在世也考虑不到那么长远的奇葩……
再将何解忧要求的五日后还政事件汇报了,我溜来天牢的借口便是借他之手拟一份还政诏书,届时我们再一同出席还政大典,幼帝掌权,大赦天下,安抚地方,那舞阳郡的叛乱便可不攻而破……
这自然是何解忧的算盘……不过目下,我们是人在牢狱中,不得不合作……
简拾遗点了头,起身下床,往桌边点灯……我跟着过去,研墨以待……铺开我带来的黄绫,他在灯下看我,目光似潺潺流水,比之春日太液池还要旖旎几分……我很是不大受得住他这般看,便催促,“赶紧酝酿一下骈俪……”
他便收了目光,提笔蘸墨,悬腕下笔,丝毫不凝滞,古典端雅的骈四俪六,六朝的锦心绣口,一一书于笔下……字体端研,美观又凝厚,辞藻华饰不失雅达,对仗工整不落窠臼,运笔流畅极尽fēng_liú……
看得我是目瞪口呆,这般功力,不愧是书香世家,不愧是殿试头名的状元,不愧是翰林首席……
看他下笔千言,我连墨都忘了磨……原本准备一卷长长的黄绫,多写些内容,也好拖延宣诏还政的时间……我是准备了一晚足够多的时间让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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