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张学士那时候早就因为修英宗实录和上官反目, 回家教书养望去了……
王鏊这没写《锦衣卫》的都看不下去同僚相残的惨事了,当场劝了张学士几句,叫王、梁二人体体面面地回去了。两人受了掌院学士的打击,也不肯自己憋着,又把那几位写了锦衣卫正本,也在打击范围内的阁老、东宫官都聚起来说了此事。
得出个人劝劝张元祯改了这观点,让他别打击一片!
不过他们俩一个写美女计、一个写美男计的,正是张学士重抓重打的对象,不好意思理直气壮地劝他。
两人掩着羞脸对李东阳说:“分明是你家和衷先写了底本,我们只是照着写,如今倒成了我们羞于见人了。”
李东阳只得安慰他俩:“张学士也不会认真管此事,顶多就是说说唐伯虎他们那等成日闹着美人的罢啦。这事我包了,和衷与费子充关系亲近,叫他请动小费,叫他叔父劝张学士略松一松就是了。若还不行,我自请他来说话。”
带坏了整个翰林院风气的崔某人无可推托,又去找了老同学费宏。
痛快能干的费同学这回也痛快不起来了,吞吞吐吐地说:“我族叔家风严正,家里不许看锦衣卫那样的书。我在家偷着看,还不曾告诉他呢……”
前辈作者们陷入尴尬当中,读者和新一代作者们也被张学士抓得死死的,哪怕还有梁学士看顾着,日子也不如从前自在。
不过是议论两句崔美人画,怎地前辈们就这么容不下?崔学士管完了张学士管,如今在翰林院里公然谈谈锦衣卫都要被人说了,他们还是清贵第一的翰林吗?还是储相庶吉士吗?
弘治十二年状元伦文叙忖度着说:“此是怕还是崔学士的意思。他本姓崔,你们一口一个崔美人儿地叫,岂不刺他的耳?”
唐伯虎冤枉:“谁能想到这个?他一个男子汉,堂堂一表,凛凛一躯,哪里似个美人?当初我写杨贵妃,也不曾见杨廷和学士出来喝斥我!”
他同乡陈霁随口猜道:“不会是崔学士少年时生得清秀,被人叫过这样的绰号吧,不然怎么这么在意。”
祝枝山欲说些什么,又诡异地沉默了下去。
他好像不只少年时清秀,现在也是朝中有数的美男子。
他们这群人虽然也都自诩容貌端正,却还真没一个像崔燮这样,部堂上官、阁老都原意拉回去做女婿的。不说他自己,就连他家庶出的弟妹们,还不是多亏了大哥这块门面拿出去给亲家相看,才能这般顺当的?
……
这群年轻的修撰、编修、庶吉士们都和祝枝山一样陷入了神秘的沉默。
幸而这群人当中还有个北直隶出身的编修孙绪,挺身而出,拯救了崔燮的名声和翰林们的美梦:“诸位,咱们可不曾听说过崔学士会画画儿啊!连那居安斋也不是他自己家的,只是他家亲戚开的!”
不,方才有谁说崔翰林就是崔美人吗?
唐伯虎惊恐地看向孙绪,孙编修却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只顾着为崔燮平反:“我看过迁安戚大令的文集,里面只写了他家太夫人陪嫁的书坊曾租给人经营过。后来那家走了,他就把书坊捐了作迁安县图书馆,所以什么崔美人的流言,都是以讹传讹!”
什么崔翰林与崔美人是亲戚,什么崔美人是崔翰林的外室,都是无知俗人编排的,绝不可信!
上有严管,下有辟谣,诸翰林、庶常们都不敢再提“崔美人”三字了。
唐伯虎汗流浃背地离开了翰林院,祝枝山握着马缰跟在他身侧,犹豫地问了一句:“你那篇文章都改了吧?”
改了,被崔学士说完他就改了。
不过照像派这名字太敷衍了,且这个“像”字不合给生人用,他就结合自己和崔燮两人起的名字,改成了写照派。如今他还给崔家写着稿子,哪怕不听前辈的话,也得听东翁的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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